陈冬看着这个方才对她凶蛮无礼的少年,此刻却神色柔软,目光温暖。 竟可以有这样大的不同。 听着屏风后漏出的些许笑声,不难想象陈绛欢喜雀跃的笑颜,肆无忌惮同外男说笑的举止。 陈冬竭力忽视心中酸意,暗道,‘同个下人这样热络,也不嫌掉价!’ 她听见一声‘陈姑娘’,再一转脸,就瞧见好寻常无趣的一张脸,正含羞带臊的瞧着她,搁下一碟猩红的山楂糕,抿嘴笑得拘谨。 等那厢一唤‘儿啊’,他就像个偶人,被肩背上的线一提,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连忙朝那边跑去。 十足怯懦不堪用的模样。 陈冬虽嫌弃人家,可董氏总觉得自家女儿骄纵,需得求个百依百顺的郎君才好。 母女二人说不到一块去,一路上都在争执,直到去陈家二房借宿,才勉强吐露了几句真心话。 “不够男儿气概?”董氏一边卸掉钗环,一边反问,“我的儿,什么男儿气概,难道要寻个钟馗模样的?” “模样自然要好!”陈冬急忙道:“反正就不能软囊囊,像个面团子。” 董氏摇着头往脸上点面脂,道:“娘又不盼你做掌家媳,最好是做个次媳,家中有兄嫂支撑,你同郎君和和美美就行,郎君性子软些,捏在你手里难道不好吗?想怎样就怎么,那些脾气硬的,说不了几句话,他一耳刮子扇过来,牙都掉几颗。” 话说完,面脂也揉匀了。 董氏的手却还托在腮帮子上,不知在想什么,回过神来,随即起身走到床榻边坐下,又拢了陈冬的肩头哄劝道:“听娘的,娘都是过来人了。” 陈冬不语,过了半晌又道:“咱们在泉州住在二伯家里,那谈氏和陈绛呢?我怎么没瞧见六哥?” “许是在客栈里住了吧。”董氏掀开被子躺进去,道:“老六还能哪去,说不准在附近吃酒呢?难道还能叫她们娘俩自己出门?” 陈冬坐在床沿边上想心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是对陈绛的生活特别的好奇。 这一夜谈栩然和陈绛还住回了上次的小院,晨起也不急着赶路回去,谈栩然与王吉还要去附近看一看院子。 “沁园边上院子向来抢手,肯出售的并不多,这事儿还得托人办。” 王吉说着招招手,就走上前一个模样齐整,笑容可掬的中人来,毕竟有些钱不能省,省钱没好货。 这位赵中人做足了功课来的,递给谈栩然一份册子,道:“沁园边上眼下肯卖的有十六间屋子,刨去太大太贵的和太小太破的,余下还有六间,我都理在头六页上了,还请夫人看看。” 谈栩然仔仔细细的看了很久,把这一本册子都看透了,却只道:“依着远近都看看可方便?” 这话一出,中人便晓得她挑剔,可依旧笑脸相迎,嫌货才是买货人呀。 可毕竟是买屋啊,怎么由个妇人出来做主,这可不是买米买油,多大的一笔银子啊。 心里虽奇怪,赵中人不露声色,只安排了小轿,带着几人一间间的看。 几间屋舍看下来,连吴燕子都能看出来,谈栩然不是很满意。 沁园边上的屋舍一向好出手的,中人以为是价钱关系,可王吉知道不是银子的事。 年末又同谈栩然结过一笔账,加上陈舍微烟卷铺子的分红,这夫妻俩的现银加起来买一间五间张四落大厝都有余了,她迟疑,只能说明并不很中意。 “要不,叫六爷一起来拿个主意?”王吉问。 谈栩然正想着眼前这大厝虽然地段极好,可端正肃然的气质似与陈舍微不大相衬,听到王吉这话回过神来,道:“不用叫,他若有空,今儿晚上就到了。” 果不其然,叫陈舍微独守空房他怎么坐得住,眼下马车正奔在官道上呢。 撩开车帘,把果皮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