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斗虫, 那就有赌局。 王吉还不至于这么胆肥,本就有惹人红眼的烟卷铺子, 再加上虫儿也轻松割开了周家半壁江山, 难道他还要钱不要命的去组赌局?! 泉州自有组局的人,多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主儿,认银子不认人也有一点好, 有银子挣,谁也不会买周家的面儿。 虫儿交到买主手里, 他们如何饲养也很紧要, 去年那种出风头的事情王吉不再做了, 今岁的虫儿出了手,品相如何人人都有眼睛,斗虫会上胜率只看一波高过一波的虫价就知道。 王吉刚交了一批虫儿,现银清账的滋味真不要太爽,方才去虫市,各家掌柜的你争我抢,要王吉多卖几张引子给他们。 王吉口水都要说干了,难道是他不想挣银子?每日孵出来的虫儿就那么些,自然要平均分了。 王吉了结事情,让随从先去烟卷店拿这一季的账,他有点累了,想吃盏茶歇一歇,就挑了间近处的茶馆坐定,等着说要去集市上看看粮种豆种的吴缸回来。 一张小四方桌,原本三边都空,忽然落下三个人来,两个是随从,一个是正主,就坐在王吉正对面,笑眯眯的看着他。 这是个男人,本就生了张圆脸,又是圆身子,圆鼻头,小眼睛,偏偏一张嘴薄得几乎看不见,给人一种肥润且油滑的感觉。 王吉认得他,周家的老二。 “王牙什么时候也玩起虫来了?藏头露尾的,见不得人,可够难找的啊?” 其实王吉也知道,被周家人找上那是迟早的事。 泉州玩虫子的人就那么多,他和谈栩然赚了多少银子,就意味着周家人少了多少银子。 王吉也没了平日那副亲和样,道:“这话说的,我只是低调些罢了。” “低调是够低调的,”周老二耸着鼻子笑,道:“找了你一个冬天,愣是没找着。” 王吉一耸肩,笑道:“小打小闹罢了,不值当叫您这家大业大的来寻我。” 周家除了卖虫,还真没多少别的积累,一年到头就靠着冬天这点子收益了。 王吉的卷烟铺子在泉州名声渐大,周家人也知道,更恨他明明日进斗金,还不知足,要来自己地盘划拉。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周老二的假笑也挂不住了,“你这招呼都不打一声,一下往虫市上投了那么多,还玩不玩?” “多吗?”王吉的惊诧极为讨厌,“也就占了一成。” 数量的确只占掉一成,但却是贵价的那一成,更何况王吉今年才第二年卖虫,牛刀小试就如此不得了,不得不叫周家提防。 周老二一拍桌,两个随从立刻暴呵一声。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在这说风凉话,看来是你爹死的早,没把你教好,这也无妨,爷来教你这一遭!” 听他说爹,王吉就恼了,指着茶馆外道:“奇了,菜市里不只一家卖鱼,主街上不只一家卖酒,乡间田里不只一人种稻,养虫罢了,又不是晒盐铸铁,什么时候也轮得到你在这撑一家独大的门面了?!” 周老二被他说得面色发寒,咬牙道:“好啊,信不信爷叫你有命挣没命花!” 王吉笑道:“今儿你既说了这话,那往后我有个头疼脑热,崴脚伤风的,统统算到你头上。” 周老二被他堵得语塞,这时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谁这么不长眼,骂声那么响亮,除了小二试探着劝了两句,哪还有茶客敢上来。 吴缸背了一小袋的豆种,睃了周老二一眼,对王吉点点头,道:“走吧。” “我看谁敢走!”周老二今儿就是要王吉给个交代! 王吉有点无语,道:“挣银子本就是各凭本事,人家乐意买我的虫儿,我又没偷又没抢又没骗的,交代什么?有这歪缠我的功夫,不如回家琢磨琢磨怎么养好虫儿吧!”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