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看看猪,是不是要生了?” 高凌回过神来,心事重重的往草棚走去。 刘婆子只往内院里去,暮冬的葡萄藤架看起来空落落的,可并不冷清,空气中荡漾着暖融融的桂花香,馥郁迷人,颠乱了季节,仿佛这院里慢了外头一拍,眼下还是深秋呢。 孙阿小又把刘婆子往厅里引,谈栩然端坐着,身侧炭盆上吊着的小锅就是迷幻金秋气息的来源。 “再过几日就是仲春了,可才晴了半日,又落起雪子来,还是冷。” 谈栩然用长柄勺盛了半碗桂花米酒出来,搁到刘婆子眼前道:“刘婆婆喝些,暖暖身子吧。” 刘婆婆哪里尝过这样精细的酒水,受宠若惊的捧着杯盏,瞧着盏中酒水灿金,几粒软米沉在底部,幽香阵阵,叫她都不忍喝了。 谈栩然缓缓开口,好似只是闲话。 “阮阿姐倒与甘嫂一直有往来,小白粿满百天,她还送了礼来。” 阮阿姐是刘婆婆的儿媳,也是替甘嫂接生的稳婆。 “我这儿媳爱说爱笑的,好人缘。”刘婆婆笑道。 婆母对儿媳满意已是难得了,谈栩然又道:“我听甘嫂说,阮阿姐只学了接生,不打算学裹脚呢。” “是啊,她心肠软,下不去那个手,也罢。”刘婆婆道:“我都这把岁数了,也做不了几回了。” 暖酒沸过,不醉人,只是香气醺然,叫人软了舌头。 听谈栩然说要买她的名声,刘婆婆有些不明所以,又似乎摸到了几分。 “夫人的意思是?”刘婆婆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付婆婆三倍的银子,只假装给阿绛裹足,传个消息出去,不真裹。”谈栩然直白的吐出目的。 刘婆婆怔愣了好一会子,道:“夫人既出了这样的价钱,又不用我出工,自然可以,就算日子长了,即便叫人发觉了,我只消对外说姑娘受不住苦,偷偷解了就行,老婆子一个,也没甚个名声。只是,您真不打算给姑娘裹足?” 谈栩然原本不打算与这婆子说这么多,听她言语干脆,并不讨厌,便道:“婆婆当真觉得裹足美吗?” 刘婆婆哪答得上这话,只道:“这,老婆子我说不上,可哪家姑娘不裹呢?不裹,以后婚事就落一节。” “我不要女儿为了取悦男人受罪。”谈栩然只道。 刘婆婆听不大懂这话,但她其实又是懂得,想起前些年去算命,那瞎眼先生说她既造福又作孽,两厢抵消,才能堪堪得个安稳日子,不由得喃喃道:“姑娘福气真好。” 见谈栩然不语,刘婆婆也不多说,收了银子,去了陈绛屋里,教她如何使裹脚布,又教谈栩然如何在鞋里用竹片衬了,可以短暂的塑出一双小脚来。 尚且不是真正的裹足,足骨未折,陈绛已经疼得泪眼模糊。 直到刘婆子解开长布,蜷曲的脚趾都麻木了,陈绛都感受不到脚趾了,只由得它们缓缓舒展开来。 阿巧掩面看着,陈绛忽然看向她,蓄满泪的眸子坠下一行水珠来。 “阿巧姐姐,你怎么受得了啊?” 阿巧背过身去拭泪,转脸笑道:“都过去了,痛就忘了。” 这是假话。 所幸陈绛并未真正裹足,在院内她依旧可以跑跳的欢畅,只是出了院,上外头玩的时候,需得将脚藏一藏。 高凌一直牵挂着裹足的事,心神不宁的,瞧见陈舍微换了旧衣走过来时,他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朱良惊道:“六爷,您给接生啊?” 陈舍微伸手抬了一下他掉下来的下巴,笑道:“可还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