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鸟笼子,一手拽着她,他们在府里跑啊跑啊,跑进了一片松林里,他们停在林深处,沈浔把鸟笼子塞给她,虎着一张小脸极傲气道,“你笑的最厉害,你有本事把它放了吗?” 当时的沈清烟进府两年,被大姐姐带着跟府里人都玩熟了,嫡母待她不差,也养出了小孩子的娇气,经不得激将法,她嚷嚷着放就放,把鸟笼子给打开了,鹦鹉飞出鸟笼,盘桓在松林中,说着不伦不类的人语,“爷自由了!爷自由了!” 两个小孩仰着脑袋哇着声看那只鸟越飞越高,最后飞出了林子他们再也看不见,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极有默契的决定明日一天不会相互看不顺眼,他们手牵着手走出林子,然后就被找来的刘嬷嬷给带回去,笼子里的鸟是沈清烟放走的,沈清烟挨了一顿打,沈浔在边上看着。 他们的默契也在这顿打里忘干净,沈清烟气他不站出来帮她说话,害的她被祖母打,他还搁旁边看着她被打,就像他生辰那天,她笑他像鹦鹉。 他们又互相看不顺眼起来,吵吵闹闹长大了,越长大越互相看不顺眼,最后他变得不再像她的五哥哥,她被赶出家门,他们成了仇家。 现在他们又能像小时候一样手拉着手奔跑在林子里,没有那么多的不得已,也没有彼此的看不顺眼,他们还是能回到小时候。 他在这暗色里为沈清烟辟出了一条小道,沈清烟没有挨到任何树枝桠,但耳边可听见细小枝桠断声,大抵是他个子高,他先被枝桠给戳到,然后断了,她在后面走就舒坦的多,她努力想看清他,隐约可看清一个黑影轮廓,他长高了,比去年、前年、以前的每一年都高,肩膀宽阔,有成熟男人的样子。 沈浔比她大五个月,她二十了,沈浔也二十了,在大雍,二十要行冠礼,不知道他行冠礼了没有。 沈清烟鬼事神差的问了他,“你行过冠礼了吗?” 跑动的背影滞了下,压低着声道,“你出去再说话。” 沈清烟方觉得自己不合时宜,这逃跑路上还有心思想东想西的,这不是拖人后脚吗?她赶忙加快步子跟在他后面,两人穿过梅林,在梅林后的一条小道上停下,小道边坠着一个灯笼,刚好能让人瞧清楚路道。 沈清烟有些喘不过气,手扶着腰一直呼气,她自有孕来鲜少敢乱跑乱动了,今晚她几乎没有歇下来过,即使在林子里已经算很慢的跑着了,她仍吃不消,待她缓过劲,才察觉出沈浔的视线盯在她肚子上,其实她的娃娃才两个月大,不显怀,外人是看不出来她有孕的,但她还是下意识的伸手挡肚子。 沈浔转过眼,紧闭着唇,目视着远处,这里也不能呆太久,他们得速速出内廷。 他俯下腰,“我背你。” 他不是没背过沈清烟,他们很小的时候,沈清烟每回被祖母罚了,都是沈浔背回小院子里的,沈清烟会趴在他的背上,用两只小手抱着他的脖颈,然后小下巴抵在他肩头,跟他说。 “谢谢五哥哥。” 乖巧又可怜。 沈清烟知道不能耽搁,她也不推拒的趴到他背上被他背起来,她现下是女人,怀里怀着娃娃,以后是顾明渊的夫人,她得懂些分寸,不能跟别的男人太亲近,她没敢抱他的脖颈,两只雪秀的手只搭了手指在他肩头,她甚至和他的脊背稍微拉开一点,但她也在他耳边悄声道,“谢谢……你。” 没有五哥哥了。 沈浔背着她走在小道上,她不重,她一直很轻,以前当她是男人,这样的个子、身体根本不够看,不仅祖母、沈宿嫌她没有男子气概,就是府里的孩子也嫌她个儿矮,性格窝囊,后来得知她是女人,方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如今她被他背在身上,是两个人,他背着两个人前行,会有种错觉,他背着的是自己的女人,她怀的是自己的孩子。 他想背着他们一辈子。 可她不愿意。 这条小道快到头,沈浔又把沈清烟放下来,他身上穿的太监服,太监背着宫女很奇怪,前头怕被人撞见。 两人默不作声的走到路尽头,却见一个宫女手提着灯笼小跑过来,宫女望了他们一眼,道,“你们是哪个宫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沈清烟一阵胆颤。 沈浔佝偻着背,陪着笑道,“回姐姐,我们是从掖庭调过来找人的。” 他声音很低,有些微讨好,宫女听着受用,便道,“那你们就往前找一找,若遇到可疑的人,记得报给王公公。” 两人连道着是,那宫女又提灯沿小道往他们走过的地方去。 沈清烟心里忐忑的很,先转过身要走,却见沈浔望着那宫女没有动,沈清烟急道,“不走吗?” 沈浔收回眼,道了声走。 他们走出小道后,那进了梅林的宫女探头出来,蓦地小跑去找离得远的锦衣卫。 沈浔带着沈清烟没有立刻跑去内廷?通往外廷的门,他把她带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趁着这里没有人,催促她,“你快把宫女衣服脱掉。”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