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手上一空,茶盏连带着热茶汤,在他身上粉碎。 他倒也还算淡定,也是他习惯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微微抬头,举目望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常服,并非是以大理寺少卿的身份前来,青衫素簪,却因容貌出尘,很有一股眉目如画儒雅入骨的意味。 “卫姑娘。”周礼并没有理会身上的茶汤和碎瓷,起身对着卫听春的方向微微见礼。 青衫半湿,在他身上像一幅逐渐晕染开来的山河水墨图。 卫听春快步走到他面前,将鸳鸯帕子径直塞在他手中,说道:“周大人,这鸳鸯绣样,切莫随意赠人。” 卫听春其实有些微恼怒,感觉自己被周礼愚弄了,他给她帕子的时候,把鸳鸯藏在里面,她根本没有发现就收了,要不然哪有今天这一出? 她本来喜欢心眼多的聪明人,但是如今却不喜欢了。 周礼接了帕子,表情微滞。似是没有料到,卫听春竟然这么直接。 “周大人请回。”卫听春没有屈膝见礼,而是如他一般,拱手道,“祝愿周大人前程似锦。”就别跑来这里找死了。 周礼却没有动,看着卫听春直起身朝外走,待她要出门时,才开口。 “我曾以为,这世间女子,皆是柔软无骨,如丝藤依附。怒不敢言,喜不敢癫,行不敢急,坐不敢曲。” 周礼慢条斯理开腔,“如浮萍依附,似随浪蜉蝣,实在无趣。” “周某自认绝非良人,并不愿做任何人的乔木。因此年近而立,不曾娶妻议亲。” 卫听春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周礼继续道:“那日城外岚山庙梅林前,二皇子找周某套话。” 周礼上前一步,守礼而克制,却眸光灼灼。 他看着卫听春,换了称呼道:“我本在思虑如何搪塞,越过梅林望向远处,却见一女子,跟在一位小沙弥身后。” 卫听春微微皱起眉,没有打断,周礼那天看到她了? 周礼看着她,慢慢道:“我从未见过一位女子,走姿脊背笔挺潇洒肆意,她信步闲庭,眸光带笑,四顾的眉眼秀美英灵,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飞鸟,令人见之心折。” 卫听春微微挑眉,神情有些迷茫。 周礼这是,在跟她告白? 但是周礼说得一本正经,像是在背诵祭祖词。 他那样坦荡自然,慢条斯理,却饱含隐忍深情般对卫听春说:“周某想,若当真能有一人与周某相伴此生,举案齐眉,那便该是这般的女子。” “周某愿做她栖身的大树,任她振翅,也等她归巢。” 周礼说完之后,又向前了一步,依旧非常克制自持,但眉目坚定道:“卫姑娘。” “当日送到府上的合婚名帖,并非全都是太子授意。” “卫姑娘,群南风景秀丽,但水陆匪患猖獗,女子远行恐水土不服。”周礼说,“周某庚帖仍在府中,只要卫姑娘点头,便即刻送去府上。” 他的意思非常明显,说得也足够赤裸大方。 若是换个古代女子,周礼这一番话,堪称孟浪,却也能让人无法招架。 如此这般俊俏优秀的郎君,口口声声都是脉脉深情,甚至还隐晦地许诺了成婚之后,绝不会束缚对方的行为,如何能够不令人神魂颠倒? 男子向来孤傲,被拒绝一次便轻易不会再尝试,而周礼如今拥有这等炙手可热的身份,日后更是前途无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