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因执箸夹了块花折鹅糕, 吃了一点便搁下。 瞧着女子没胃口的模样, 玉藻又将稍远的索饼放到近前:“这是特地让东厨做的汤饼,用了鸡子清溲面, 放在豉汁中熟煮的, 能治脾胃气弱。” 闻见这味,宝因摇头,又发现这丫头皱着脸, 无奈指了指那碗由各类谷物研磨成粉, 煮成的粉粥:“用些粥便可, 早食吃不了味重的。” “吃粥哪能饱腹。” 玉藻嘴上这么说, 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放了过去。 “世人个个学长年,不悟长年在目前。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将食粥致神仙。”宝因捻着粉玉匙柄,舀了个满档,真正吃进去的,只有一点,嚼了两下便吞咽入喉,她借着打趣说笑的功夫,不动声色的放下这碗粉粥,“吃了这粥,可是能成神成仙的,偏你还只想着饱腹之用。” 许是真不舒服,玉藻也不再逼着女子吃什么,吩咐人收拾好桌几碗碟后,将帕子递过去:“要不我派人去福梅院那边说一声,大奶奶明日再去?” “又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些不妨碍的小疾。”宝因轻压了下唇角,立马便有人端着茶盏、铜盆上前,她漱过口,洗完手,然后下榻,走去卧床旁,“只是昨夜做了个邪梦,睡不大好,这胃口也没醒来,吃不下什么东西罢了。” 郗氏等人回来的那日,正好是初十。 一路上舟车劳顿,到了府上后,不止是郗氏打不起精神来,一副萎靡的模样,扶额说头痛,连林妙意和林却意两人也是耷拉着脑袋。 六娘则直嚷着要回屋去睡觉。 两个女郎次日便精神起来,郗氏则休养了四五日才好。 今日卯末,福梅院便传出了消息。 那请安自然也是不能免的,虽说卯时已过,可怎么也需去那儿走一趟,听说东府那边的人已经去了,她要是散逸轻慢,只怕里外不是人。 玉藻帮东厨的人收拾着余下的,叹道:“我瞧就是多日劳累积在了一起,大奶奶又不肯好生歇息一日。” 对这话,宝因只是一笑置之,随即在卧床边坐下,屈身从枕下摸出一对银杏耳坠子戴好,拢好玉作的圆镯后,便出去了。 出了院门,沿着南边的路,走过种满花树的汀渚,穿过一处园子和竹林,瞧见那百年树龄的梅花,就是福梅院。 顺阶进院,绕过游廊,迈过门槛入屋。 宝因朝穿着淡雅的妇人万福道:“母亲身子可安好了?” 林府毕竟不是郗氏,便是要守孝也不能像在郗府那般披麻戴孝,做些过分的行为,若不然,岂不是在说林府死了人,所以也只能穿戴的素洁些。 这次回来,郗氏倒也没再像往常那般为难,反是对着宝因和蔼笑了笑,开口让其在旁边的乌木椅坐下,又说:“休养了这几日,好不好也就这样了,身子便像是那枯萎的花,年纪一大,再如何小心养着,也回不到年轻的时候。” “我倒觉得像是那花的树干,只要细心养护,何尝不能延年益寿,母亲院外的梅树不是便有百年树龄?”宝因缓步过去,嘴上笑答着妇人的话,“待会儿回去,我叫李阿婆她们再给母亲配些人参固本丸吃着。” 说话间,桃寿也奉上了刚煎好的茶。 “这些我院里还有,待吃完再差人去配也不迟。”郗氏托着沉甸甸的茶盏,一双眼睛笑成了缝,说起别的事来,“前面铆哥儿他屋里的来过了,我瞧着那肚子倒像是五六个月的模样,大概会是个儿郎。” 妇人不管旁人,低头吃了口滚烫的茶,自顾自地说着:“倒是快,袁家这个我记着是三月才嫁来的吧,虽说六月才探出来的孕脉,但怀上定然是要比这个月份还早的,大概也就四五月的时候,竟然这么快便怀上了。” 茶汤的热气腾起,宝因放在旁边几上,未饮也未应。 郗氏满心只想着自己的事,自然不在意这些,再张口,已是单刀直入的气势:“你怀兕姐儿的时候,嫁来府中大半年了吧?” 宝因浅笑,称是。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