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洗手就削梨?”侯军嫌弃地扁扁嘴,在夏安远收回手前接过那半个梨,下一秒毫不客气地咬进嘴里,发出香脆的声响,“跟老刘他们一个样。” 夏安远笑笑,两三口吃完他手里剩下的半个梨,将果核果皮扔到门口的垃圾桶去,没忘记擦干净手才躺上床。 夏丽的会诊结果出来了,在他意料之中,胃癌复发,出现骨转移,除了放化疗,没什么其他的路子可走。 工地上挣的这点工资和他所剩不多的存款应付远超他预期的治疗费用显然有些捉襟见肘,夏安远双手垫在脑后,望着天花板,继续着从医院往回走时就有的想法。 他还想再打一份工。 这份工作需要在工地上的工作结束之后开始,所以离工地不能太远,最好工资也能短期结算,累一点没什么关系,只要钱给得到位就行。 他其实挺想摆个摊子的,今天下雨,工地停工,他便有机会白天时到医院去一趟,进出医院的时候他都注意到了,即使是这么大的雨,医院门口那几个摊煎饼卖馒头的生意也都挺好的。 可这生意却不是说干就能干的。就算是在林县那个小县城,老百姓摆个摊子也跟打游击似的,一方面要跟城管周旋,另一方面又要与其他摊主和时不时来收“管理费”的人搞好关系,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没那么多时间精力每天备货,自己住着工地宿舍,也没地方能放那一堆东西。 他吸一口气,顿了两秒,再长长地呼出来。 忽然,他想到了三站地外的那个镇子,也就是侯军嘴里“他们都爱去玩”的地方。 像津口这种大城市,即使是城郊的小镇,人流量也不会比普通的县城少,更何况这一片在修新城,农民工很少有休息日,平时下工懒得进城,多半都会去白溪镇消遣。 那里应该有不少招人的地方。 夏安远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把刚才换下来的衣服重新套上,想趁着天色还不晚去那边看看。 “诶!干嘛去呀夏安远,瞧你那猴急样。”侯军叫住他。 夏安远系上鞋带:“我去白溪镇看看。” “不是吧……”侯军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瞪着眼看他,“你、你不是说你不感兴趣的么。” 夏安远没吭声,穿好鞋把满了的垃圾袋拎上就往外走,侯军愣了两秒,被子一掀,赶忙套上他的鞋,匆匆追上他:“等等!我跟你一起!” 白溪镇比夏安远想象中还要热闹一点,事实上,这里用“镇”来命名其实已经不太确切了,尤其是镇上的两个大学附近,商铺琳琅满目,娱乐场所也是数不胜数。 此时快接近晚餐时分,街上挤满了花花绿绿的雨伞,雨伞下面大多都是青春活力的面庞,夏安远行走在其间,也忍不住像侯军那样盯着他们的脸和穿着看。 夏安远看了看时间,问侯军:“今天是周末?这些学生怎么都不上课?” 侯军翻了个白眼,小声说:“大哥你以为他们上小学呢,大学生又不是每天都有课,人家没课了就出来逛逛街吃吃饭咯。” 夏安远“噢”了声,倒没怎么因为自己的没见识懊恼,他没上过大学,这些年生活过的地方也没有大学,不知道这些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想起什么,又问道:“刘哥他们一般都在哪儿玩?” “怎么?你还真要去啊?”侯军面露艰难地反问。 “不是,我看看这边哪还有招工的。”夏安远想拈支烟出来抽,但手上打着伞又不太方便。 “招工?” “对。”夏安远笑了下,“钱不太够用,得找个晚上干的活。” “噢……”侯军低下头,倒很识趣地没问他为什么钱不够用,干他们这个的,见的这些事儿多了去了,“你找他们去也没用啊,人家洗头店只缺客人,又不缺去挣钱的。” 说着说着他笑了下:“要挣钱,你问我啊。我知道个地儿。” 走遍几条街,侯军熟门熟路地带他来到白溪镇经营规模最大的ktv,他指着硕大的“金钻ktv”门头,颇有些自豪地挺起胸膛:“我有一认识的老乡在这儿上班,你这事儿小意思。” 这ktv看上去应该开得有些年头了,虽说装修称得上金碧辉煌,但仔细看去,处处还是透露出一些萧索的气息。夏安远一路走过来,墙边反光的金色装饰物上全是划痕,大堂深红色的沙发微微凹陷下去,像有岁月的重量压在其上。 他跟侯军走到前台处,前台的黑色大理石桌面却是亮堂堂的,摸上去一片冰凉。 “芬芬,狗哥在吗?”侯军问前台。 芬芬见到来人,熟稔地跟他打招呼:“有段日子没来了啊。”说着她拿起对讲机摁了下,“狗哥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