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渐进的、愈发激烈的鼓点和旋律到了副歌时已然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音墙,近乎嘶吼的人声被包裹在其中,如同一只被围困的野兽横冲直撞着想要找到一个出口。 “为何这世间命运总有差别 有人活得热烈 有人活得卑劣 有人一生充满惊心动魄细节 有人生命却终止在冰冷腊月 我祈祷这美好世界 崩塌于这无声长夜 让那些溃烂的生命 覆盖上皑皑的白雪 我祈祷这灿烂世界 消亡于这腐朽岁月 让万物踪迹毁灭 只留下苍白书写” 江岌唱着重复两遍的副歌,第一遍带着些茫然,第二遍绝望得让人揪心,情绪和技巧融合得浑然天成,每一处的细微处理都让秦青卓再一次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江岌对于音乐,的确有一种野兽对于猎物般的敏锐嗅觉。 尾音结束得极其干脆,最后一记鼓点落下来,全场寂静无声。 偌大的演播厅内回荡着浓重的悲伤,一时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能在这有限的空间内不断地发酵、膨胀。 这堵在胸口的、无法宣泄的情绪在掌声响起的瞬间似乎找到了出口,短短几秒之内,掌声如同忽然上涨的海潮般,爆发得突如其来,且声势越来越大。 渐渐地,有观众站起来鼓掌,随后越来越多的观众站了起来。 到最后,几乎全场观众都站了起来,那掌声延绵不绝,连成了一片声势浩大的海啸。 秦青卓看到江岌微垂着头,胸口仍在起伏,颈侧的汗水在射灯下泛着光,喉结上下滚动。那只搭在吉他上的手臂青筋凸起,过了好一会儿,才悉数平息下去。 掌声足足持续了几分钟,一直到主持人上了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完全停歇下来。 “谢谢,”主持人只得抬高嗓音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不被掌声盖住,“谢谢糙面云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演出。我看到台下很多观众刚刚都在抹眼泪,大家请坐,稍微平复一下情绪,我们先跟糙面云乐队聊聊这首歌。” 他转向身旁的三个人:“我刚刚在后台得到了一个消息,你们之前上报的demo并不是这一首,所以我想问一下主唱,为什么会临场换歌呢?” “因为……”语气停顿,江岌把闪现在脑中的那个答案压了下去,语气平淡道,“可能是不想输吧。” “看来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那接下来我们听一听导师们对这两场演出的评价吧。”主持人看向沈姹,“沈姹老师,我看您哭得妆都花了,有什么特别想说的吗?” “我真是哭得好厉害,”沈姹用纸巾又按了按眼角,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感觉人到了某个年龄阶段,泪点就会变得特别低。刚刚听这首歌的时候我忽然就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人和事,我觉得有时候这个世界真的挺不公平,有人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有人连活下去都要挣扎着受尽折磨……所以我特别想问问这首歌的创作者江岌,为什么会写出这么一首悲伤而浓烈的歌,是经历过什么事情吗?” 秦青卓下意识收紧了手指,看向台上的江岌,他知道,一旦江岌决定唱这首歌,就一定会被问及创作背后的事情,就算沈姹不问,别的导师和主持人也一定会问。 他脑中浮现出那个深夜,江岌低垂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的样子,江岌也一定不希望自己的伤口暴露在大众面前,那么他会怎么答? 台上的江岌开了口,语气平常:“没什么事情,看到了一些新闻,然后有感而发罢了。” “谢谢,”沈姹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希望这首歌能被更多人听到和喜欢,因为它值得。” 秦青卓收紧的手指稍稍放松了一些,轻轻舒了口气。应该庆幸这问题是被沈姹第一个问出的,而且以沈姹的情商,大概率也看出了江岌的回避态度,才很快停止了这个问题。 如果换作别人,继续追问下去,到时候江岌越是回避,就越是会引起兴趣,秦青卓做好了替他绕过这问题的准备,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第二个负责点评的导师是任聿:“刚刚沈姹老师从情感方面点评过了,那我就从乐手的配合方面来点评一下吧。 “这场演出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糙面云下的一场暴雨。钟扬的鼓是密集的雨点,彭可诗的贝斯是呼啸的狂风,江岌的吉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