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计较,两?个手指还在敲着,蜡烛照黄的?半张脸上,渐渐浮起一抹奸邪的?笑意,仿佛想出了什么坏招。“笃笃”的?声音缓了下来,他调转眼来看妙真,没有什么正经事可谈了,就到了该走的?时候。 刚好听见巷子里有人打三?更的?梆子,这时候夜深人静,连老柳上在滴水也?听得见。这梆子长一声短一声的?,妙真想不听见也?难。她恨那打更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良恭果然立起身来要走的?样子,却走得极缓慢,好像在等妙真能想出个法子挽留他。妙真苦思冥想半日,终于在他走到碧纱橱帘下,呜咽一声,淅淅沥沥地?哭起来。 他就掉回来问她:“你这时候才想起来哭?我看你把你的?眼泪憋着,留到邱三?跟前?去哭,保不齐能留住他。” 妙真这份伤心,一半的?确是为邱纶,一半不过是在和他耍心眼。她自己很明白这情绪,觉得奇怪又好笑,原来一心真是可以?二用的?。从前?和白池她们议论起来,说人一个男人家又娶正妻又讨小老婆,一颗心怎能如此博爱?现?在懂得了,人的?心真是能够海纳百川。 第75章 梅花耐冷 (〇七) 银灯长亮着, 还听得见树上雨水点点滴滴落地,越来?越慢,似乎要滴干了。妙真哭着哭着,又笑起来?, 想?到自?己的滥情, 也感到些羞.耻。 良恭好像听见她在笑,就有?点糊涂, 本来?再要奚落她两句, 一时忘了, 把她脑袋扶起来?, 一定要看清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见她脸上又是眼泪, 又是笑意, 愈发懵, “你到底是在伤心还是高兴?” “当然是伤心呀。”妙真想起来她还编着一些话要说,忙敛了笑意,一壁蘸泪,做出副悲痛欲绝的神色, “我这会难道还高兴得起来?么??有?什么?值得我高兴的?你看看眼下我是个什么?境况, 白池走了,尧哥哥跑了,连邱纶也要撇下我回家去了。恐怕过不了几日,你也该走了。” “我几时说过我要走?” “你那?日不是说,要攒几个钱好娶妻么??” “我娶谁去啊我?” “嘉兴有?个易清小姐, 无锡有?个小莺儿姑娘, 哪个不是在等你?还不够你娶的?我看这些日子, 你的心不是丢在了嘉兴,就是落在了无锡, 和我疏远得勒,好像是我耽搁了你。我也想?通了,反正迟早你们都是要走的,不如此刻就走,让我此刻就落得干净,省得将来?要一个二个的接连为你们伤心。” 语毕又低头哭起来?,良恭疑心她是在装样子,觉得她说下的这些话是个圈套,引着他往里钻。但是尽管这样怀疑,也经不住去宽慰,“我没?说我要走。若要走,当初也不必跟来?了。” 妙真仍旧抹眼泪,“那?你这些日子和我远着做什么??一定是要走又不好意思对我说。或是觉得我可怜,不忍心说。哼,我是不要你们来?多余可怜我。” “你要我和你怎么?近?中间不是还挡着个邱三么??”他承认了,又还有?余恨未了,就丢开?她的胳膊批判她,“像你这样水性的女人,就得忽冷忽热的治治你,免得待你太?好了,你反倒觉得我是个窝囊的男人。” 他因为一身潦倒,从没?想?过要拥有?谁,没?有?经过多少历练,耍花招也显得笨拙,搁不住人家几句话套他,几行?眼泪蒙他,就主动?交代了。不过他天生一副好皮囊,妙真喜欢一切好看的东西,可以原谅他假装的冷漠和坏脾气?。 她把鼻子狠抽一下,抬头看他一眼,“我可从没?说过你窝囊。” 他冷笑道:“你心里大概就是这样想?,否则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一心二意。”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处,在感情必然有?一方强一方弱。妙真认为自?己是赢的一方,对这指责也不觉生气?。 她看他一眼,嘟囔了一句什么?,他没?听见,疑心是在骂他,就发狠地捏着她湿淋淋的下巴去亲她。只亲了片刻,妙真刚要阖上眼睛,他就板正起身子来?,“我这是安慰你,没?别的意思,你不要瞎想?。” 她眼睑底下红酲微带,睁着双迷蒙的眼睛,看他好一会才明白,原来?这个人和她一样的,也很要自?尊。偏偏这东西又都是一路捡,一路丢,自?己想?着是这样子,在人家看来?,又是另一副样子。 他看她两眼,有?些不甘心地走了。妙真就倒在榻上笑起来?,很清楚地知道,他那?不甘心既是不肯轻易宽宥她,也是舍不得放过这正好能趁火打劫的良夜。一个女人刚被一个男人抛弃,是最脆弱也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因为心里的伤需要及时敷上药。 妙真把自?己蜷在榻上,不知道良恭是她的良药,还是自?己本来?就不够伤心,这会还笑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