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柳贺竟得罪了张江陵! 陈知府原本觉得,柳贺毕竟是张江陵的门生,张江陵在京中大刀阔斧地搞改革,南直一地近两年就有不少官员升降,但按理说,作为张江陵门生的柳贺应当是很安稳的。 可他偏偏将权相给得罪了。 如今地方官员、京官升迁俱是张江陵一手为之,吏部尚书张瀚只会应声,权力皆在内阁,陈知府想再升一级,张江陵就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柳贺返乡,若是镇江府官员大张旗鼓地迎接,被有心之人听到反而对他不利。 陈知府问周翰:“见过柳三元了?” “见到了。” “柳三元可有怨怼之色?” “府台多虑了,这柳三元如今得罪了张相,能下放一任同知已是张相恩典了,他又岂敢怨怼?” “本官谅他也不敢。” “这柳三元当真糊涂,天子日讲官多么尊贵,他偏偏想不开得罪张相。” “柳三元年少气盛,他毛都没长齐就进了翰林院,行事自然比旁人更骄傲些。” “本官细思之下,那饭还是不必请他了。”陈知府道,“如今夏粮即将征收,咱们镇江府的官员又岂能沉迷于酒宴?柳三元想必也是理解的。” “府台大人清廉,咱们镇江官场上谁人不知?” “这柳三元今科会试任同考,竟也未替咱们镇江府多取几个进士,当真是……” 周翰听了也觉得府台大人过于苛刻了。 柳贺别说只是任了房考,就算他是主考,拆卷之前也不能看到考生姓名,如何能多取镇江府的士子? 他两人都是进士出身,又不是不知晓会试时的一套规矩。 只能说,府台大人此时着实有些嫌弃柳贺了。 周翰是陈知府的手下,行事一向以知府为尊,既然陈知府觉得不该招待柳贺,周翰便当此事没有发生,他与柳贺同为正五品官,即便不给柳贺这个面子,柳贺也不能拿他如何。 柳贺其实也未等周翰来邀,他时间紧张,先回下河村拜祭了父祖,又去拜访了孙夫子。 到孙夫子家中时,柳贺才意识到,孙夫子竟已这般老了。 柳贺在京中时,孙夫子害了一场病,身体便大不如前,通济社学的蒙师也不做了,只在家安心修养。 “夫子,弟子再过些时日要去扬州,夫子不如住到弟子家去。”柳贺道,“弟子接了圣命要去徐州治黄河,不携家眷上任。” “我住到你家像什么话?”孙夫子闻言有些生气,柳贺看到他生气的模样,倒想起在通济社学时他是如何教训学童的。 他入社学读书也有十三年了,孙夫子如何不会老? 孙夫子是他爹的夫子,也是他的夫子,他爹都已经去世十四五年了。 “弟子是挂念夫子。”柳贺道,“夫子与师娘在乡下,身边又没人照应,找个大夫来一趟都不容易,师娘年纪大了,伺候夫子已经不容易,难道夫子还要她替你抓药不成?” “我自会想办法。” “那弟子便安排两个人来照顾夫子与师娘,其实弟子来之前,我娘便嘱咐过我,非要我接夫子过去,师命不可违,母命也不可违。” 可柳贺好说歹说,孙夫子就是不同意。 他家中清贫,与师娘又无 子女,家中只有一个侄儿,平日也不怎么来看,眼看着他身体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