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人教官虽同为房考,权限却不如进士出身的阅卷官。 负责《诗》一房的乃是庐州府舒城县知县王家卿,他是嘉靖四十四年乙丑科的进士,外放为知县不久,其余参与阅卷的进士也多是他的同年。 一场乡试对士子们而言是煎熬,对考官们也是如此,耿定向此次送考了四千多位士子,考官们自锁院到撤棘共有约二十日时间,在这二十日内,考官们吃睡都在贡院之中,每日一睁眼就是批卷子,四千多士子一场便是近三万道题,考官们看卷子都看到头晕眼花。 这也是为何阅卷官多用新进士的原因,老资格的进士职位通常不低,便是职务低的,年纪也必然不小了,若是批卷中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整个乡试的大丑闻了。 第63章 第二场 下了马车之后,明明已在车上睡过一觉了,柳贺依然有些困,呵欠打个不停,考试时他还没什么感觉,这一考完,精力的消耗果然不是其他考试能比的。 不过他还是强撑着困意吃了顿饱饭。 这也是柳贺读书的原则之一,无论书读得如何,一日三餐必须要吃饱,身体健康了才有心思考虑其他事情。 吃过饭之后,他立刻大睡了一场,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时天光都已大亮了,骤然看到那么亮的天色,柳贺恍然间都有些不适应,尽管如此,他还是躺在床上摊了会煎饼,才慢吞吞地下了楼。 柳贺发现,平素热闹的客店今日也是静悄悄的,据客栈伙计说,士子们大多还在休息,柳贺已算起得早的了。 柳贺睡了一场,昨日考试导致的疲累都消散了,他要了一份粥,吃了些咸菜,肠胃也稍稍熨帖了些,在考场上吃糕饼之类的难嚼又冷硬,柳贺自认不是养尊处优之人,却仍是没法习惯。 饭都吃不饱啊! 过了一会儿,施允也下了楼,他和柳贺要了一样的饭食,两人便这么静静地喝着粥,却没什么说话的兴致。 等这顿饭吃完,两人才稍稍有了些精神。 “我带了本话本打发时间,你可要看?”施允忽然问道。 柳贺:“……真巧,我也带了一本。” “先歇一歇再看。” 一旁的伙计们听到两人对话也是无语,自昨日起,旁的士子都在讨论头场考得如何,唯这二人尽说些与考试不相干的话,也不知是考累了,还是根本未将考试之事放在心上。 柳贺和施允的想法很简单,考便考了,无论答得如何,也不可能从从考官手中将考卷夺过来修改,还不如一无所知地去考明天的第二场。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说,此次乡试的结果从第一场考完时就已经注定了。 乡试历来注重头场,头场之中更以四书义为重,朝廷三令五申都不起作用,毕竟第一场考的是经义,经义又有固定的注疏,考官阅卷时只需参考注疏,便能将有真才实学的士子筛选出来。 不过头场虽重,若是第二、三场考得没眼看,考生的成绩也会受到影响,因而历来的科举名次前列者都是三场皆可圈可点的士子,对柳贺来说,第二、三场并不算很难,毕竟五言八韵诗已经自其中剔除了。 感谢,感恩。 作为一个以《诗》为本经的士子,不会写诗这件事着实令柳贺觉得羞耻,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不擅长便是不擅长,他已经努力过了,写诗这种事就是缺乏成果。 …… 柳贺与施允歇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两人一边倚坐于窗台之上,一边翻着《大明律》,一人说判语,另一人回答,两人好似较上劲了一般,语速越来越快,到最后干脆连官话也懒得说了,说起了镇江方言。 对于士子们来说,第二场可以说是难度相对低的一场,但这只是相对第一场而言,在实际考试中,也有第二场题出得难的时候。 作为考生,不管哪一场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