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拼杀到最后一刻才倒下的。 傅允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再冻上一两个时辰,人就该不行了,宋轩果然幽幽转醒。其他人,傅允管不了了,宋轩陪他出身入死那么多年,他再冷情,对宋轩也是有感情的。 苍茫天地间,一眼望过去,是一望无际的白,寸草不生,唯有荒凉。一前一后,走着两人,都是步履蹒跚的姿态,伤口重裂开来,鲜血在雪地里留下一道道红痕。 这么多路,没有骏马,只能凭着伤痕累累的双腿硬撑着走,路上也没有吃食,饥饿把他折磨的不成人样,只能往嘴里塞雪,冻得口舌生疮,俊朗的面目第一次瘦的只剩骨头,眼窝也凹陷了。行至幽州,终于有了人烟,却要掩人耳目,不能对外宣扬自己的身份,找了个拉牛车的,用腰间佩玉作抵,这才一路到了帝京。 终于到了摄政王府。 三个多月未见,莺莺挑食,不知瘦了没有,天转暖了,却也不能穿的太薄,蕊心应该会照顾好她的罢。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近前,他的心雀跃快乐,好像那些苦难都远去了,只剩下两两相对的温馨。 正欲推开绛雪轩的门,手却缩了回来。近乡情更怯。他现在的样子,应该很丑罢。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瘦骨嶙峋,还有黑乎乎的脏痕,转身想先回自己房中梳洗,免得丑到她。迎面对上宋轩,他脸上是一副快哭出来的神情,想要说什么,却实在说不出口。 第69章 折她傲骨 “怎么了, 宋轩?” 傅允难得见到宋轩慌里慌张的神色,王府里又是叫人说不上来的奇异的静, 心头隐秘的不安顿时又放大几分。 “回王爷, 府里的下人说,王妃娘娘她……改嫁了,出嫁的日子, 刚好就是今日……”宋轩几句话说的异常艰难,不时偷瞄王爷的脸色, 他眼中温情了无遗痕,唯余与春日不相衬的肃杀, 让一旁的人寒意陡生。 再看看天色,紧赶慢赶也要早一日回来, 这会子,天已是擦黑了, 怕是生米已煮成熟饭, 可依着王爷的性子,人就算是被抢走了,他也是要抢回来的, 更何况是卫莺姑娘呢。王爷对她有多上心,阖府上下没有人瞧不出。 他大着胆子问, “王爷,可要进宫去一趟?” 傅允沉默不语,半晌,口里才溢出低低的冷笑来,“不必。”是他的人, 怎么也跑不出他的掌心。是他对她太好了吧, 才这么急着要改嫁。莺莺, 为夫对你很失望呢。是不是一定要折断你傲骨,你才肯安安心心的留在为夫身边? 宋轩告退后,傅允推门走进卫莺原先的屋子。屋内还留有她生活过的鲜活痕迹,她唇畔触碰过的青瓷杯子静静放在桌上,梳妆台的妆奁里装满了她与他大婚后,他送她的耳饰、镯子之类的精致玩意儿,她一样也没带走,可见对他是没什么留恋的。 他看的眼眸酸疼,端起她用过的杯子,把里面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还残留着她唇齿间的味道。只是物是人非。他一边回忆往昔,一边心痛难言。一头栽倒在了床上。幸好,枕畔间她的气息还很浓郁。他沉醉似的拥着她的锦被,想象自己抱的是她,贪恋的吮/吸这淡淡清香,心里的瘾却始终得不到满足,到底不是她。 莺莺,为夫这么爱你,你怎么舍得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为夫啊。 身上伤口的疼到了夜间会加剧,可他不想上药,想用身体的疼来掩盖心上的疼,可是不能够,心脏疼到痉/挛,连手指也微微蜷起,发着抖。他目露绝望之色,仰躺在床上,周遭浓黑一片,就像他整个人,也跌到了没有任何快乐的阴暗里。他甚至在恨自己,为什么不顺她的意,就那样死在关外。他现在的模样,比当初昏迷在雪地里鲜血横流的样子,更狼狈,更狰狞。 一连几日,他都流连在有她气味的床上,不吃,不喝,也不动。像灰心至极的人,没有一丝人气。 宋轩担心地不得了,甚至想去皇宫里求曾经的王妃娘娘,求她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来看一看王爷。王爷经此一役,身子本就亏虚的厉害,又不听他劝慰,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就要等着给王爷收尸了。 到了第五日,王爷倒像是自个想通了,叫宋轩不要把他还活着的消息散布出去,易了个容,一个人往宫里去了。宋轩虽不知道王爷去干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