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 “在大宅里动动歪心眼的妇道人家,哪懂得什么朝野上的权衡利弊。也亏得那位侧夫人一生都被困在宅院里,不认识什么政派里的大人物,找的是市井间最普通的贩夫走卒帮她传递消息。跟着宫女出去的暗哨觉得情况不对,当即就把人给扣下了,那封书信,最终没能飘出将军府。” 梁宴的视线在我背过身去的那只手上一触即收,又看向我的眼,挑了下唇:“事情表面上看是没泄露,可谁能承担起这万一的后果呢。骁骑将军知道了这件事后,当晚就把那位侧夫人和所有接触过书信的下人们都处理干净了,然后他就急冲冲的进了宫,来找我请罪。皇后肚子里那个孩子留不得了,老将军比我更清楚,我当然可以大发慈悲的饶那孩子一命,可若他日东窗事发,这责任,可不是将军一家担待得起的。” “所以你下了手?”我看着梁宴,眉心紧蹙。“这事明明应该是萧府的人动手,可我问过内务府,那碗汤药是你让人送过去的。” “是,我一开始不就告诉你了,是我杀了她的孩子。” 梁宴伸手点在我的眉心,把我皱着的眉宇拨开,手指从我脸上一路滑下来,在唇上停留住。 “你还记得吗,夺嫡前的那一年,你在江南被二皇子一派绊住了脚赶不回来,太子派了精锐在猎场要暗杀我。是萧将军带人在猎场帮了我,让我能活着撑到你回来。”梁宴垂下眼,把所有的情绪都掩盖在这个动作下。“忠臣难求啊,老将军跪在我面前求我出手救救萧家,我能不救吗。汤药是骁骑将军从府里带过来的,谁去送已经不重要了,我何不出手卖将军一个人情,让他和他唯一的女儿还能维持情谊,相安无事?当一次刽子手,换一个忠心耿耿的老臣,多么划算的买卖。” 我皱着眉不说话。 说到底,梁宴其实也没做错什么,孩子不是他的,拍板要杀孩子的人也不是他,他只是难得心软了一次,帮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将军保全了父女情意和满门荣耀。这件事情处理的滴水不漏,除了萧嫣失去孩子的肝肠寸断,其他并没有任何人有损失。 可我的心里就是开心不起来。 一方面是因为萧嫣肚子里的孩子成了家族利益的牺牲品,加上我对萧嫣的愧疚;另一方面是…… 我看着梁宴脸上不甚在意的表情。 没有一个帝王没杀过人,我清楚。帝王座下万骨枯,梁宴手上沾的血不比我少,更何况这个孩子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于情于理这都并没有什么不妥。萧嫣很看重这个孩子,她不会相信意外滑胎这个说辞,也一定会深究害死她孩子背后的主谋。 梁宴当这个主谋再合适不过了,毕竟他是一国君主,握着整个萧家的命,哪怕萧嫣再恨他,也并不能拿梁宴怎么办。 可我想起那晚我冲进宫打了梁宴一巴掌的时候,梁宴脸上的表情虽然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我那一瞬间是真的觉得,梁宴在难过。他明明早已为此事想好了周全的办法,就差一步,假若萧嫣没有寄出那封信,他分明是可以保全所有人瞒天过海的。 我经常骂梁宴是狗东西、狼崽子,甚至从一开始,我就教梁宴要成为一个冷血的上位者。 可梁宴不是。 拉着我挑衣服、买玩具的是梁宴,去祝国寺给那孩子上香祈福的是梁宴,盯着我写祈福签文的也是梁宴……我能看得出来,梁宴没想害死他。坦白点说,哪怕是萧嫣寄出了那封信,梁宴其实也是想把那个孩子留下来的,是骁骑将军,分明是他,分明是整个萧府承担不起欺君罔上的责任,分明是骁骑将军一边想挽留住父女之情一边还想保全住整个萧家的声誉。 皇后红杏出墙还有了身孕,陛下有龙阳之癖不闻不问还帮忙遮掩。骁骑将军分明是利用好了信里所写的这一点,拿以往的护龙有功去感化梁宴,让梁宴不得不和他绑在一艘船上。 梁宴敲了敲我的手,挑着眉看着我。我低下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捏紧了拳,指节都攥的发白。 “想什么呢?”梁宴的手还停在我的唇上,吸引注意般按了两下。 我的眉头自从开始听这件事就没松开过,在梁宴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把,又抬眸看他,顺带补齐了我刚才心里没说完的那句话。 另一方面是……我有一瞬间的心疼梁宴。 如果说我扛着整个朝堂的正常运行,那梁宴就扛着整个梁朝的风云叵测。我和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