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觉得郁景和不对劲的人,是郁鸿飞。 郁家富得早。郁鸿飞年轻时,对外都称自己洋气的英文名:安德鲁。日常用发胶梳三七分背头,穿铆钉皮夹克,那时候西城别提禁摩,连摩托车都没几辆,郁鸿飞就成天呼朋引伴,骑着引擎轰鸣的摩托飞冲过中南海。 每辆摩托后座都会有一个盘靓条顺的姑娘,性格大大咧咧,开朗热情,能喝酒,处对象时对你掏心掏肺的好。总的来说,就是大院子弟心心念念的大飒蜜。 大飒蜜与摩托罗拉手机一样,成了审美的标杆和潮流的象征。郁鸿飞肆无忌惮玩了几年,身边都是混不吝的高干子弟,地下通道浑浑噩噩的摇滚歌手,破烂画室里自诩清高的画家,得空了就找几个电影学院的姑娘,调笑几下就能上手。 大学毕业后,家里老头子发威,郁鸿飞被扒掉破洞牛仔裤,回家里做生意。以前那帮狐朋狗友,有的混个闲职,有的去拍电影写剧本,顺便捧大飒蜜做角。 说实话,郁鸿飞没尝出这等疯丫头有什么好,一起玩时放纵快乐,但结婚,他还是照父母的撮合,开开心心地娶了姜惠中。 他对姜惠中样样满意,婚后蜜里调油了两年。姜惠中的肚子迟迟未有动静。 父母急了,私下里让他带着妻子去检查身体。郁鸿飞答应了,但他琢磨着,自己先去查一下。毕竟女性生育检查要吃点苦,当时女人去妇科说出去都不好听。他一个男子汉,又是个心大的,没告诉任何人,连副院长的舅舅都没通知,自己去做了检查。 弱精少精。 郁鸿飞拿着报告左看右看,医生摘下手套,叹息,“小伙子,我在显微镜下找了好几遍,才找到几个不太正常的精子。建议去看看中医调理身体,平时少烟少酒,健康生活。” 医生在便签上写了一些注意事项,最后好心说,“孩子也是要缘分的,你不是无精,还存在生育的机会,回去跟你太太好好商量,调理一段时间来复查。” 郁鸿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医院,只记得那天是个冬天,太阳却明晃晃地刺眼,寒风灌进低领毛衣,呼出的气成了白雾。 郁鸿飞站在人来人往的路边,拉三轮的,擦皮鞋的,卖报纸的,看他打扮得气派,想上来跟他搭两句腔,照顾下生意。郁鸿飞一脚踢飞马路牙子的石头,几个冒头的缩回去了。 他摸口袋里的云烟,叼在嘴里,又呸地吐在地上。 在今天之前,郁鸿飞从没考虑做一个父亲。虽然结婚两年,默认式等待一个婴儿的降临,但是,他自己还醉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来检查一下纯粹是安老人的心。等知道自己怕是不能生后,他反倒渴望着有个满地打滚的孩子。 郁鸿飞还没低劣到隐瞒,他在父母面前告诉姜惠中,离婚找个能生的男人。 姜惠中是想要孩子的,只是恨结婚了两年。要是两年前,她定要头也不回走的,但是现在,她舍不得了。 往后发生的一切,想来都荒谬。 郁鸿飞感激姜惠中,但又无颜面对她。有时候晚上一起看电视,放些小两口回门的戏剧节目,他都不敢看演员怀里虎羔子似的孩子。 朋友张典拍的电影火了,是一部清末民初的片子,女主角徐纤雅演一个投身革命的格格,一炮而红。她美得挺有特色,屏幕上反倒没本人漂亮,不过也很美,前几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