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兰达还小的时候,人工智能技术还远没有现在这样普及。 特别是拟人态的机器人,不管电视广告上夸得多么天花乱坠,最终面世的产品永远都非常僵硬,迟钝,充满了工业的痕迹。 于是那年头电视节目最长盛不衰的话题就是人工智能——“我们真的需要一个机器人吗”“我们真的可以制造出一个和人类毫无差异的机器人吗”。激烈不休的辩论中,拟人机器人名不副实的印象几乎刻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你们知道吗,图书馆来了一个机器人管理员。” “真的?长什么样子,像动画里的钢铁人么。” “听我姐姐说这个机器人特别像真人,除了不会说话,也不会笑。” “骗人!那些广告都是假的,我之前见过的机器人都可笨了…” “哈哈,那我们就去捉弄他试试,说不定也是个笨蛋。” 讲台下,孩子们在飞舞的纸条上兴奋的策划着,放学后在小镇中心集合。尤兰达也被好朋友拉着入伙,那天她更想早点回家跟小豆玩飞盘游戏。 他们从图书馆后院的栅栏翻进去,每个人的口袋里都装满了从树坑挖的湿泥——恶作剧计划里,他们要把弄出声音把机器人引出来,把钢铁人裹成脏兮兮的泥人。 然而接连丢了叁块石头,一个人影都没出现。 其中一个女孩等得快没耐心了,“那个机器人会不会不在啊,我们来错时间了。” 有个男孩立刻反驳,“他又不是人。大人们把他放在这里工作,就像一张桌子,怎么可能自己跑出去。” 他的声音很大,尤兰达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隐约想起那是隔壁班有名的小刺头,托比。 可这样等下去也看不到尽头,不止一个孩子丧失兴趣说要回家去了。托比便自告奋勇的站出来,他要去按后门的门铃,那样肯定会有人来开门的。 然而就在托比要从墙上翻下去的时候,他们正对面的窗子突然打开了,而那显然不是印象中钢铁的身形。孩子们以为是被大人发现,作鸟兽散一溜烟的逃跑。 只有托比——伴随着一声尖叫,隔着厚厚的墙壁,正要逃走的孩子们听到了托比痛苦的哭泣声。 “他好像摔下去了。”刚才在托比旁边的男孩怯怯的说,“我刚看到他踩的那块砖头是松的。” “……” 大家面面相觑着,谁也不再说话了——就像是被警察抓住了同伙,他们如果走进去,一定也会被抓住,然后告到学校和家长那里。 “呜,呜…我是翘掉钢琴课来的。如果被爸爸妈妈知道……” 当其中一个哭起来,场面变得更加糟糕。剩下的孩子动摇起来,纷纷嗫嚅着为自己和同伴找到开脱的理由。 尤兰达一直沉默,好朋友也在不停的掉眼泪,她们随着人群两叁个走上了回家的路。然而在分别后的十字路口,尤兰达捏紧拳头转身跑了回去。 她并不是想出卖朋友,相反——她是想去找刚才那个大人求情。 同伴们好像不明白,即使他们都跑掉了,只要大人们连哄带吓的问一问,那个狐假虎威的小刺头肯定会把他们全都供出来。 然而远远的,尤兰达就看到托比和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人在门口说话。 她便躲在墙后观察他们。托比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膝盖和手肘都包扎上了白色的纱布,不过他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也没有平日趾高气昂的样子,他抬起脑袋望着那个男人,居然是亮晶晶的崇拜目光。 “谢谢你,珀西哥哥……” 被叫做珀西哥哥的男人便蹲下来。他有一头柔软的卷棕发,侧面遮住了耳朵,露出的一点点下颌分明而精巧。这年头并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