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说。 校长搁下手里的请愿书,腹诽这孔老头怎么不跟他通个气。 “行吧。”校长起身,大手往这些请愿书上一拍,“批准了,我跟你们一道去。” 话音落,安静的办公室外在刹那间喧闹?沸腾了起来。 褚一诺淡淡地一笑,中国人的热血里永远流淌着无私奉献的精神,骨子里也永远刻着“温良”二字。 * 安县凉乡褚一诺曾经有来过一次,还是读大学的时候过来当过一段时间的支教老师。 在她的印象中,凉乡紧邻边境,拥有着大自然的巧夺天工。 群山环绕,地形崎岖,但也是难得的青山绿水,炊烟袅袅的淳朴静幽之地。 然而眼下大巴车还未进入凉乡地界,褚一诺隐约已经能看见远处雨水朦胧之中的片片混黄。青山不见青,绿水被淹没在滚滚洪流之中。 因为他们走这条国道被山体滑坡中断,只能倒回去换道,以至于抵达凉乡以后,已经是凌晨的后半夜。 在其中一个安置点下车后,靠着发电机的灯光影影绰绰地将眼前的一切映照在暗沉到极度压抑的黑夜里。 褚一诺抬起手看了眼腕表,凌晨三点十五,本应该入睡的时间点,仍然能看见穿着橙色救生衣的消防员们,迷彩官兵们,蓝色民警们,他们一身污泥地疾步奔走着,不眠不休。 还有临时医疗点进进出出的医护们,时刻关注着灾情现场报道的记者们,以及很多各色着装的自愿者们。 当然更多的是被救下来却怎么也无法安眠的凉乡老百姓们。 那一双双静默无语空洞洞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家没了的痛楚,是亲人不在了的悲怆。 “褚一诺。”不远处的板房里走出来一老一少,声调不一地齐声喊她。 褚一诺小跑着朝他们而去,人至眼前喊了声:“师父,师兄。” 孔向明见着褚一诺就板着一张脸:“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褚一诺直言不讳。 “你还有理了。”孔向明的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 褚一诺示意孔向明看看后面:“我的学生都知道请愿前线,我作为他们的老师有什么理由不来。” “再说了。”没等孔向明说话,她继续把话说完,“校长也来了。” 孔远一见这师徒俩剑拔弩张的模样,双手从白大褂兜里伸出来打着圆场:“既来之则安之,也是本职工作。” 孔向明看了这俩一人一眼,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正好被不远处的校长喊了一声,跟着走了过去。 褚一诺朝孔远一一笑:“谢了师兄。” 孔远一回以微笑:“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身后正好回来一批陆军,褚一诺下意识扭头看去,一张张陌生又疲惫的脸上污乱不堪。 “我没听说有渝江特战旅的来救援。”孔远一对上褚一诺收回来的视线。 褚一诺点点头:“我知道。” 上一次跟顾尧联系是半个月前,他要带队出国大比武,所以他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 “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顾尧才来的吧?” 孔远一摇头:“我认识的褚一诺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 褚一诺颇感欣慰:“师兄果然是了解我的。” “工作吧。”孔远一说,“我这边有个小姑娘的父母都没了……” 褚一诺一听节约时间地打断了孔远一:“带路。” …… 一夜未眠,褚一诺走出医疗室的时候天边正处于至暗时刻。 偌大的安置点空旷。她往前走了几步,微微后仰抻了抻后背和脖颈,稍微缓解了这一身的疲累,抬头望着这一望无际的黑。 衣角被往下扯了扯,她低头看见小姑娘面无表情地眨着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褚一诺蹲下身,将人轻轻地揽进怀里,温柔地笑着:“怎么醒了?” 小姑娘还是不说话,从她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她就没说过话。 孔远一说是心理应激障碍影响到了说话,可能很快能再说话,也有可能一直不能说话。 褚一诺当时端倪着这个瞧上去不过五六岁的小姑娘,木偶娃娃一般了无生气,格外让人心疼。 “她还有未来。”她对孔远一说,“她不能当一辈子的哑巴。” 孔远一说这种这种情况虽然可以用药物治疗患者,但患者绝不可能依赖药物一辈子,最终能治愈自己的只能是自己。 “所以让你试试。”他说。 天边隐隐泛着一丝亮光在与黑暗较劲,渐渐的那缕亮光越发的清晰,于地平线上努力挣扎。 褚一诺指了指东方的天际,对小姑娘说:“我们一起等日出,等天亮,好不好?” 小姑娘依旧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睛,顺着她纤细的手指看了过去。 一大一小,一蹲一站。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