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之后,他还剩下多少余力,又剩下多少岁月。他能为魏瑄做的事越来越少了,能做一点是一点吧。 魏瑄与史书上的武帝完全不同,他一片赤忱,心怀家国,这样的孩子,绝不会黑化。 只要他还在一天,他就为那孩子肩起风雨。 至于因此造成的眼下的难处,想他年少从军,戎马十载,多少血雨腥风都过来了,军人双肩如铁,又有什么担不住的。 云渊见萧暥沉默不语,沉吟道:“主公莫不是舍不得此剑?” 萧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把帝王剑留给魏瑄之事。如今魏瑄已远离朝局纷争,在玄门静心求学,不是他信不过云渊,只是他不想因为帝王剑,给魏瑄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所以这话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跟云渊说起。 他眸中波澜微现,早就被谢映之尽收眼底,他拂袖起身道:“云先生,并非主公舍不得剑,而是此剑乃主公一友人舍命追回,其人肝胆赤诚。” 他看向萧暥,目光深而静,“献出此剑是为正名,留下此剑是为情义。” 云渊眉间微震,他沉吟片刻,道:“所以,主公是为情义而舍筹谋?” 萧暥点头,他知道这是舍易求难之举,作为主公此举不仅不明智,甚至可能有碍大局。初次共同谋事,他怕是要让云渊先生失望了。 果然云渊长叹了一口气,“就凭这点,主公和天下诸侯不同。” 他慨然道:“主公重情义,我为云越甚感欣慰。” 谢映之意味深长地看向云渊,清冷的眸子里隐有动容之色。 云渊不知道,前世,云越正是为了这份情义,守灵期满,随君而去。 他神思瞬间微晃了下,道, “我也知云先生所虑。” “献上帝王剑能得揽一时人心,但之后的相处,还是要听其言、观其行,闻正等人既是俊杰之士,便有识人之明。” 云渊点头:“先生言之有理,为国做事,但求实事,不图虚名。” 谢映之微笑:“我们还是先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他说着取出了一份书简。书简只有短短的一页纸,当下幽燕的局势一目了然。 北宫达占据的幽燕两州,土地辽阔,境内有肥沃的博川、黑水两大平原,由冰夷山的雪水灌溉,土地肥沃,加上东北寒冷,极少虫害。故而,光燕州境内的囤粮就装满了曲梁、平川等地的粮仓。 谢映之道:“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曲仓、平仓的粮草足够支持五十万大军作战三年。” 萧暥暗暗咋舌,他还以为自己打拼多年,算是个小财主了,结果和家底雄厚的北宫达一比,他就是个贫下中农。 他虽然将襄州作为他的粮仓和大后方,但襄州之前被禄铮盘剥甚苦,又有广原岭匪患不断,百姓苦不堪言,四下逃亡,搞得土地荒芜,城池废弃,千里无人烟。 其实他再不拿下襄州,襄州的老底也就要败光了。 这两年来,高严夙夜兢兢业业地经营,襄州才渐渐恢复元气,百姓也逐步回流,屯田初见成效。 但这样的底子依旧不能和北宫达相比。 这是一场两虎相争的决战,但凡这种规模的战争,一方面拼的是战场上将帅谋略和士兵勇猛,一方面打的是综合国力,是后勤粮草补给装备。谁耗不起谁先输。 军粮不足就像被扼住了咽喉。北宫达军粮可以支持三年,打得起五十万人的大战,他行吗? 云渊道:“江州富庶,可否向魏将军借粮。” 萧暥心道:魏西陵连人都借给他了,还会借不到粮?但这不是借不借粮的问题。 他道:“先生有所不知,江南到北境千里迢迢,军粮若从江南运输到前线,途中损耗极大,最终运抵前线的,十之不到二三。” 云渊凝眉:“是我不谙战事思虑不周,看来还是要以屯田生产为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