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 杨覆会意,冲着正要送坐垫的官宦使了个眼色。 按规定,臣子需先献礼,再落坐,萧暥既没贺礼,那么这朝堂之上,便没他的坐席。大家都坐着,撂他站着,给他一个下马威。如果他想要坐席,就只能开口向他们讨要。 江浔指节绷紧了,这些人最擅长暗中使坏,他们分明是欺他在朝中势单力孤。 但他明白,此时不能为萧暥说话,他现在身负嫌疑,更要和萧暥保持距离,以免把他牵扯进去。 杨太宰心知肚明地看了江浔一眼,慢条斯理道:“正如柳尚书刚才所言,伪造三十余份大梁城的照身贴,这也是一桩大案了,事前江府尹什么都不知道吗?” 萧暥道:“江府尹当然不知道。” “听这意思,萧将军是知道了。”少府唐隶立即接过话道。 江浔心中一沉,暗示萧暥不要再说话。 这是一套典型的诱词。只要萧暥回应了是,或者知道,那么有意放铁鹞卫进大梁,借刀杀人残害士族,挟私报复的罪名,就有了捕风捉影的由头。 唐隶见他没有答话,也不急,继续道,“萧将军,昨夜铁鹞卫持大梁的照身贴潜入城内,劫持陛下,屠杀士人,简直骇人听闻!”他声情并茂,义愤填膺。随即话锋一转,“但老臣尚有个疑惑……” 他小眼睛里精光幽幽一闪:“铁鹞卫远来,如何会对大梁城的情况如此熟悉,简直是如若进自家之后院啊?” 这话一说,殿上诸公也议论纷纷。 “是啊,铁鹞卫远在燕州,怎么对大梁城那么熟悉?” “莫非有细作出卖大梁城的信息给铁鹞卫?” “但细作如何能对大梁城布防如此熟悉?” “莫非是有内应?” “铁鹞卫伪造大梁城内的照身贴,可见蓄谋已久。很可能是里应外合。” “内应为谁,为何要放铁鹞卫进城残杀士人!” “陛下,此事须彻查啊!” 唐隶看火候差不多了,他看向柳徽。 柳尚书耷拉着眼皮,也微点了下头。 此番铁鹞卫屠杀士人于大梁城,这么大一件事,最后只将江浔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渎职拉下马,这算不得什么胜利。若能引出萧暥授意江浔陈英,故意不设防,引铁鹞卫入境,暗中勾结,推波助澜,利用铁鹞卫之手屠杀报复士人,那就要引起九州一场泼天巨浪了。 前两年里萧暥查彻留仙散,开启科举取士,文昌阁策论,以及年前的夺城之变,一场场交手下来,盛京系都是节节败退,是时候抓住机会好好反击一下了。 唐隶一点点打磨接下来的话:“萧将军,诸公所言极是,铁鹞卫若有内应,不彻查难安人心。” “你想怎么查?”萧暥目光清利。 唐隶被他看得眉头跳了下,但是功名利益在前,遂硬着头皮顶着他的目光道:“江府尹和陈司长都涉事其中,所以不能由京兆府和清察司来查,当交由廷尉署,最为公允。” 萧暥明白了,原来他们打的这个主意。 大梁城中的大案审讯一般由大理寺,廷尉署来审讯,若涉及到细作间谍和城防安全事宜,则归清察司审理。 其中,大理寺卿是清流系,廷尉署则是盛京系的地盘,一旦交给廷尉署,结果可想而知,是非曲直还不是任他们编排。 唐隶精明的小眼睛窥向萧暥,“若萧将军心怀坦荡,当然不会在意彻查江浔和陈英。” “唐少府是想去大理寺的大牢吗?”萧暥断然道。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