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瑄周身都被水藻束紧了,拼劲余力挥剑劈去,可锋利的帝王剑似乎刺入一团柔棉里,被什么极有韧性的东西纠缠住了,一股极尽衰腐沉郁的气息萦绕了上来。 他心中一沉,这水藻中有什么东西? 一念闪过之际,缠在他脖颈间的海藻越缚越紧,全身就像被巨蟒缠绕住般丝毫动弹不得。一张惨白浮肿的脸从密密麻麻的水藻间浮现出来,赫然和他打了个照面。 “吓到了罢?小子。”隔着密密麻麻的水藻,那鬽嗤笑道,“缚着你的可不单是水草,那是无数的头发。” 魏瑄感到一阵阴晦之气从束缚他之物中渗出,流入四肢百骸。 “这里靠近刀剑峡鬼门关,古往今来,有多少船只被激流卷进了刀剑峡,撞上这澔岭嶕。”那声音似乎随着水波摇曳间,带着隐晦的低哑笑意,“溺死在这里的人何止千百。” 蠕动的发丝编织成蛛网将魏瑄的身躯越绞越紧,将他往深渊拖拽而去。骨感清劲的手紧紧握住剑柄,却使不出力。 鬽好整以暇道,“只是可惜了这帝王剑也要沉没于此,小子,还记得我在船上对你说的吗?” “什么?”魏瑄费劲地吐出几个字, 他一张开嘴,冰凉的江水裹着蠕动的发丝,带着令人作呕的朽味立即从四面八方涌入他口中,呛入肺里。 那鬽见他已是垂死之态,更为得意,“我在局中好心提醒过你,杀伐决断才是王者,你虽握着王剑,却没有一颗王者的心,这帝王剑对你来说,不过是一杆废铁罢了。” 王者之心?魏瑄逐渐模糊的意识里,泛起陈年的苦味。 前世,他曾御驾亲征,马踏山河,大肆征伐,九州天下羽檄飞扬,平南疆、定西域、远征漠北,驱逐夷狄数千里。用赫赫武功开辟了前所未有的辽阔疆土,铸造了一个空前的盛世,终成一代雄主。 而最终,三千世界,万里山河,却都无法填补那人离去,留下的空白。 西风残照,宫阙重重,晚年的帝王在御阶前立尽斜阳,再也等不来曾经战火纷飞的乱世里邂逅的惊鸿一瞥。 任凭他是丹青妙手,画了多少画像,却再也描绘不出那人的模样。 成团的发丝趁机封住了魏瑄的口鼻,绞紧了他的脖颈,他不再抵抗,一个念头在脑中萦绕,也许它说得对。 那鬽见他忽然放弃反抗,一副失魂落魄之态,蔑笑道,“刚才你追我下水,我还以为你有几分血勇,现在看来,斩天下定乾坤的帝王之剑在你手里,竟然连几根头发,一片水藻,几个死人都砍不了。还像个小姑娘似的黯然神伤起来,小子,你到底是有多懦弱。” 魏瑄头脑混沌地想。他宁可被骂懦弱、无能。如此,他就不用担心自己将来会伤害到萧暥。 也不用每次在战场上,一边奋力对敌,一边还要拼命压制着心魔。 他忽然觉得,如果他就这样懦弱地溺死了,和这把王剑一起葬身在水底也未尝不是好事。 萧暥也许会一时感伤,但他事务那么忙,很快就会忘了罢,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那么多人。 他眼前又浮现出溯回地里所见。那一世,江畔梅子未熟,那人隔江遥望故里,春风不渡。 …… 如果他死了,或许将来,江月照人时,那人置入水中载沉载浮的莲灯里,也会寄他的一盏。照亮这冰冷的江底,黑暗的乱世。 “我不会成为帝王。”他决然道,“也不想要帝王剑。” “那你就去死罢。”那鬽扬声道, 说完他又颇为得意地补充,“不过,你们刚才这样欺我,这笔账还是要算的,我看你挺挂念船上那人,我就再做个好事,成全你们……” 予v溪v笃v伽v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