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消失在茫茫天际。 “阿季。” 雪原上,魏瑄蓦然回首,两颊被朔风刮起驼红。 魏西陵上马道:“走罢。” 此去万里,各在天涯。 *** 昏暗的天际,朔风扬起大雪扑面而来,连绵起伏的雪山上,五千多人的队伍顶风冒雪向着大漠深处前行。在严寒的冬季穿越大漠,将是一场漫长又艰苦的迁徙。 这五千人中,能活着穿过雪山大漠,到达漠北丰沛肥沃的草场的,可能一半人都不到。 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脚踩下去就是深没膝盖的雪。但他们只能走这条艰险的路,这茫茫雪原戈壁是阻隔追兵的最好屏障。 人群里,一个须发斑白汉子身子一歪,毫无征兆地栽倒在雪地里。 “阿爷,阿爷!你醒醒,阿爷,你怎么了!”一个少年扑上去,拼命地拽他的粗糙冻裂的手,凄惶的声音在寂寥的雪原上响起。 其他人看了一眼,但没有人停下脚步。 他们习以为常了。 食物不足,长途跋涉,饥寒交迫,这一路上已经有好几个人就这样倒下后再也起不来了。 风雪中,少年脸上的泪水冻结成冰霜,一件斗篷忽然盖在他肩上。 “驰狼神已经带走他了。”栾祺的声音在呼啸的北风中显得暗哑轻柔,“我是洛兰部北小王,以后你跟着我罢。” 狂风席卷暴雪扑面而来,栾祺一把拽起那孩子,回头眺望。 视野中早就不见王庭的影子了。唯有茫茫的雪原,天地间莽莽苍苍的一片,时而可见大雪覆盖下黑黢黢的山脊轮廓。 这一战后,大漠以南再也没有北狄人放马之地。他们举族被迫远涉漠北,这是一场漫长艰险的迁徙,十年内恐怕都不会回来了。 漠南丰美的草原已不属于他们。在找到下一片可以栖息的草原前,他们只能流浪。 他心中凄然。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那天,王庭大战后,在烽烟弥漫中,那一片皎洁如云的白衣。 风雪纷乱了视线,寒凉的雪花融化在眼底,忽然有了暖意。 “大单于,大单于来了!” 他听到族人惊喜的叫喊声。 他赶紧站上一处高坡,就见阿迦罗率领几十人的一支骑兵,顶风踏雪疾驰而来。他身后是脸被冻得通红的赫连因。 “中原人没有追上来!”赫连因气喘吁吁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撤军了!” 众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但尽管如此,漠南已不安全。中原人的铁蹄会随时席卷草原。 他们亲眼目睹,中原的骑兵太厉害了,仅仅数十人的骑兵,忽然出现,横扫他们的大营,往来如风,若入无人之境。 他们要生存下来,就要翻越戈壁沙漠,穿过冰冻的盐湖,随时都可能被狼群袭击,被周边的其他蛮族部落劫掠,前途莫测。 风雪越来越紧,阿迦罗跳下马,扬鞭指着一处山坳道:“我们去那里躲避风雪,明早赶路。” 雪山的背后有避风处,天已经黑下来了,朔风夹带着雪花在山谷间凄厉地呼啸。 长途跋涉后,男女老幼皆筋疲力尽饥寒交迫。 “生火,洞口用毡布挡风。” 阿迦罗让栾祺将余下的食物派发给众人。 这些人从王庭一路逃亡到这里,个个蓬头垢面疲惫不堪。 他们虽然从中原人的铁蹄下活了下来,现在却面临绝境。他们快要断粮了。 萧暥下令广原岭的山匪劫掠了他们的营地,抢走了他们的食物和御寒物资。 可见萧暥当时不杀他们,留下这些部众的性命,绝不是出于仁慈。 一来,杀平民,不仅会激起对方战士的仇恨和反抗,他的凶名也会传遍草原大漠,更会引起草原各蛮族的一致对抗。 二来,要处决那么多人,士兵的刀剑都要砍豁口了,他还得劳费军力,萧暥不会这么干。 所以萧暥让狍子这些匪军夺走了他们的粮食和御寒物资。但他又故意不全部都夺走,而是给他们剩下了一点口粮。 阿迦罗相信,这狐狸给他们留下一口吃的,绝对不是出于一星半点的仁慈。 相反,萧暥的用心足够狠辣。 就在这时,岩洞外传来了一阵骚乱。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