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像黑夜里馥郁的暗香,低沉浓丽,引人遐想。 湖水倒影出那黑色的斗篷,她看到如刀削般的下颌,再往上看…… 一张腐烂了半边的脸赫然映入她眼帘! 肌肉生虮虱,空洞的眼窝里仿佛凝聚着深邃的漩涡。 “啊!”她仓皇地退了半步。 “妄念。”一道冰冷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贺紫湄顿时明白了,她刚才是入境了? 她浑身冰凉,赶紧伏拜在地,双眼中竟流出了两行血泪,“属下万死!属下僭越了!” “只是小惩,下次再犯……” “属下再也不敢窥看主君!” “紫湄,你很聪明,就是小心思多了点,起来罢。”黑袍人道。 贺紫湄战战兢兢起身,再也不敢抬起头。 那黑袍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忽然问道,“紫湄,你知道为什么最高阶的秘术修行者寥寥?” “请主君赐教。”贺紫湄道。 “因为越强越疯。” *** 大年初五,武帝设宫宴,群臣朝贺。 璋合殿里灯火通明,丝竹雅乐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武帝端坐御座,一眼扫去,不出所料,萧暥依旧缺席。 萧暥回话道,“臣不去,诸位可以尽兴。” 言外之意,大过年的,他就不来扫众人的兴了。 众人一番‘如此目无君上’后,心底里却偷着乐,不来最好,这人简直是煞星,上一回皇帝大婚,婚宴上就被他搞得人心惶惶,酒都喝不好。 萧暥知道,他去不去都会被人暗中指着脊背骂,倒也无所谓,反正他不想去。 休养了一阵子后,身体略略缓过来些,趁着雪停,带着几坛子酒就去了城南老营。 萧暥开了一坛酒,仰头喝了口,把酒坛扔给旁边的云越,云越虽然在一群大老粗里混久了,但是毕竟改不了世家小公子的习惯,接过来酒坛子,心中怦怦直跳,他把酒坛凑到唇边,仔细闻,萧暥嘴唇落下过的地方,竟还有一点点清苦的药香,云越还没喝酒,觉似半醉般透不过气来。 他如尝珍馐般,饮香啜蜜地喝了几口,白皙的脸都红透了。 旁边的士兵见他占着酒坛不撒手了,等得口干舌燥,嚷嚷道,“云副将,敢情这酒坛是你家媳妇,都不愿让给别人亲一口。” 这些大老粗说起话来没羞没臊,气得云小公子差点一坛子酒扣他脑门上。 萧暥淡淡掠了他一眼,云越无奈,还是猛擦了擦酒坛口子,又故意调了个方向,才扔给他们。 “嘿,他还嫌弃我们!” “主公都不嫌弃我们。哈哈哈!果然是大名士家的小公子!” 士兵们起哄地笑了起来。 云越一双桃花眼左挑又嗔,但是与萧暥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集体噤声相比,云越眼睛都爆出血丝也不见得会让这群老兵油子的笑声低下半分。 陈英回营的时候,萧暥这酒都喝了三轮了。 他走出大帐,清致的脸容映着雪更显剔透,“陈英,查得怎么样了?” 这一个月来,清点北宫达在燕州的府库,总觉得库存的财货和兵器数额和玄门的消息不大对的上。存在着一个不小的缺口。 这些财货,兵器,北宫达都用到了哪里? 萧暥深深凝眉。 *** 天气阴沉沉的,看样子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雪。 武帝在大梁城给北宫达辟了座府邸,名燕侯府。府中一应仆从和用度都按照诸侯之礼。 此刻,北宫达倨坐堂上,旁边陪着蔡庸等几个以前的谋士。 北宫达颇为不满,“我北宫氏历代三公九卿,我现在依旧是燕州牧,陛下设御宴,怎么不请我?” 他话音刚落,门被一把推开, 萧暥径直入内,“你想喝酒?我给你送来!” 见他这一副找事的模样,蔡庸几个赶紧都避走了。 萧暥顺势把门一关。 北宫达立即感觉到了,来者不善。 他漫不经心道:“大年初五,萧将军好兴致来给老夫拜年。不过说起来,你的年岁跟犬子差不多,给老夫拜年也亏不了你。” 萧暥把酒坛往案上一搁,毫不客气地坐在案上,道,“既然北宫将军这么说了,我就认这个小,毕竟名义比不上实利,拜年的礼金呢?” 北宫达简直被这人的无耻程度震撼了,他沉下脸,愠怒道,“老夫现在一文不名,燕州财货不都被你抄剿了吗?” “库房少了三万金,并刀剑千余。”萧暥眼梢微微挑了起来,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北宫将军放哪儿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