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丹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他的鼻间萦绕着那人身上温软幽寂的宫香,从来都没有那么贴近过。 他是北狄人,却不喜欢血腥味,喜欢那若有若无的宫香。 仿佛是深宫里的银烛紫陌,玉阶长夜,笙歌向晚,引人遐想无限。 可是第一次拥紧,竟是刀刃加身冷硬的触感。 魏瑄断然道,“穆硕,放我们走,否则我就杀了他!” *** *** *** 月神庙 上次萧暥来到这个地方,被阿迦罗拽着手,一身华服红妆珠玉生辉,映着俊美的容颜霞姿月韵,引得方圆几里地的牧民都赶来围观。 这一次,大祭司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发丝零乱,脸色苍白,唇边还残留着一缕血痕的人。不可置信地看向阿迦罗。 如花美眷成婚才七八天,居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大师,帮我找身干净的衣衫和鞋。”阿迦罗急促道。 萧暥立即道:“衣衫不用了,我这身衣裳,行动方便。” 他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负伤了,决不能把自己的弱点曝露在敌人面前。 至于鞋…… 他浑身都冷,脚上更冷。 片刻后,他坐在神庙的窗台前,神色复杂地看着阿迦罗弯腰脱下他的草鞋。 他的脚修长,踝骨清透纤细,被阿迦罗握在手中。 萧暥:…… 如果不是他腰腹间嵌着一个箭簇,弯下腰九十度以上的动作去穿鞋对他来说有点风险…… 他先前穿着一双草鞋在丛林里纵跃,磨破了皮,脚上满是泥土和血污混在一起。 阿迦罗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默不作声用棉巾给他擦净了,伤口处上了药,小心翼翼地焐在手心里。 萧暥一言难尽,他忽然想起什么,竟有点怀念。 他道,“世子,你现在不是该去召集各大部落的首领么?” 赶紧走,别耽误他搞事。 阿迦罗仔细地给他穿上了罗袜和皮靴,才站起身道,“栾祺。” 栾祺神色抑郁地上前。 萧暥指出:“你知道他看不住我。” 阿迦罗道:“把他和大单于关在一起。” 萧暥:……泥煤的! 看押大单于的地方必然是整个神庙最戒备森严的,也是条件最舒适的。 那是一间石室,灯光昏暗。门外戒备森严。 萧暥被带进来,门关上了,两名肌肉虬劲的士兵立即站在门前。 萧暥不要脸的想,虽然他是被骗婚了,但名义上说大单于算是他老丈人? 阿迦罗把他跟大单于关在一起?这是什么操作? 他环顾室内,这石室很宽敞,装饰颇为奢华,墙上描绘着精美的壁画,地上铺着厚实的西域绒毯,桌上的银盘里放着食物和瓜果,居然还有壁炉。 萧暥瞅了一眼那香喷喷的烤羊肉和甜美的西域葡萄酒,吸了吸鼻子。 呼邪单于这会儿肯定没有心情享用这些了,可惜他也没有。 萧暥在林间使劲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早就饿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肚子上嵌的那个铁玩意儿有没有把肠子戳个洞,那个……会不会漏? 他侥幸地想理论上说应该是没有,不然他蹦跶那么久,这会儿早戳地漏没气了。 话虽如此,他心理还是有点障碍,他盯着盘子里的食物看了一会了,颇为不舍地挪开目光。 呼邪单于坐在壁炉边的躺椅上,火光下他须发花白,眼袋深垂,侧脸像岩石一般冷硬灰暗。 草原上的狼王此刻终于露出了垂垂老矣的颓态。 萧暥猜测他应该已经屈服,跟阿迦罗达成了妥协,所以他现在的待遇不错。阿迦罗也没有进一步威逼。 但这对于狼王来说,一定是个艰难的决定。 老单于根本没有选择。他答应阿迦罗的要求,或许还有生路,毕竟阿迦罗本不想杀他。说不定还会许诺继位以后,保住维丹的性命,甚至封一个什么王,有牛羊和草场部众,此后生活无忧。 但如果老单于今天拒绝阿迦罗的要求,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阿迦罗骇然兵变,事情都做到这个份上,已是破釜沉舟没有退路了。呼邪单于若不屈服,只会逼得阿迦罗孤注一掷结果惨烈。 呼邪单于既是枭雄便能屈能伸,是个很实际的人。他选择保全。 萧暥见那壁炉火烧得旺,他衣衫单薄冻了大半天,又流了不少血,身上没什么暖气,便摆着大尾巴凑上前去取暖。 呼邪单于目光阴鸷地盯着他:“你怎么来这里了?” 萧暥靠着壁炉坐下,温暖干燥的火光让他冻僵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