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道,“主公用人,只要是有本事的,不管中原人还是胡人,甚至流寇匪盗他都用,这军中也不止前将军一个胡人。” 阿迦罗凝眉逼近,“最近除了我,先生还医治过其他胡人吗?” 医官想了想,“一个月前有一个,好像是伤在左臂。” 阿迦罗脸色一沉,“他去哪里了?” 医官收拾起药箱,“我就是行医的,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猜想,以那人体格的强壮,很可能会被分配到重甲营,这里的重甲武卒都和你一样是头戴铁盔的,看不到模样。” 接着他不禁随口问了句,“你是认识他?还是你同乡?” 阿迦罗微微眯了眯眼,草原上只有部落,没有同乡的概念。部落之间为了争夺水草肥美的牧场,会达成松散的盟约,今天可以一起喝酒一起吃肉一起杀敌,明天可能就是你死我活,相互厮杀血战,把昨天一起喝酒的盟友的头颅当做酒杯。 这样的结果使得北狄人个个都是一头头野性难驯的草原狼,既撕咬猎物,也撕咬同类,既共同捕猎,又争夺地盘。 这能保持北狄人嗜血勇猛的天性,但是也让他们相互内耗,永无休止。 阿迦罗想结束这种四分五裂的局面,他要建立一个像中原王朝一样的统一帝国,他要统一十八部落,甚至进取中原。建立横跨草原和中土的庞大帝国,让他的牧场从西北的戈壁直抵东方的海岸。 这种宏图,年迈的单于是不会理解的。 而这半年来,他明白了,这条道路上,第一个阻力并不是来自他的敌人,而是父子和兄弟,单于满心猜忌,不甘心落败的兄长暗中策划着叛变和阴谋。十八部落各自为阵,相互残杀,勾心斗角。 医官见他凝眉沉思,又问,“如不是同乡,莫非是你亲友?” 阿迦罗冷冷道,“不,是我仇人。” *** *** *** 栾祺被阿迦罗赶出了军帐,心里颇有些愤懑。 他越来越看不懂阿迦罗了,曾经什么话都可以说的人,现在变得越来越摸不透。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就能得罪了世子,但是这半年来他也逐渐察觉到了,世子不再是小时候教他骑马,别人欺负他时给他出头的那个大哥了。 他的话越来越少,沉默时的眼神越来越阴鸷。 到底为了什么?只是因为乌赫的叛变? 他百无聊赖地捡着石子削向湖面,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快去看,城楼上架起一口大锅!”“柴都堆好了!” “主公这次要煮谁?” “好像是朱优的人。” “那个窝囊废丢了都昌城还敢来?” “叫什么沈先生。” “这胆子也太大了。” 栾祺一听,扔下石子,一声呼哨招来马匹,翻身上马就朝城楼奔去。 城楼上已经挤满了人,很久没有看到禄铮架着锅要煮谁了,更何况这人风度翩翩,从容淡定地拾阶而上,就好像是在春日里踏青玩赏一般,时不时好奇的目光还悠悠掠向人群,就好像完全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栾祺挤进人群,“让开,让开!” 他火急火燎地挨着肩从人群中穿梭而过,终于冲上前一把抓住了沈先生的手臂,“先生不能去,禄铮在上面架着铁锅,烧开了水!” 沈先生一笑,“正好了,我这一路赶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