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们见古氏走进,颇有几番不自在。谁能料到,长公主的婆母竟硬生生憋着一口气这么久,乃至明华去了也不肯罢休。 古氏先为明华烧了炷香,又去安慰这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侄女,她放柔声道:“郡主不照料好自己的身子,殿下哪里会放心。” 贺元这个美人木偶才终于多了丝活气。她还不晓得梅氏的事,见古氏客客气气的安慰,她也就点头回应,手中的纸钱又缓慢进了火盆。 外头却是一阵响动,原是为明华做法事的僧人与道士到了来,他们为明华消厄祈福,佑她下世如她所愿。 本朝不兴宗教,凡遇丧事多是僧道共请,而为明华来的自是两方个中翘楚,僧人里的主持正是甘清大师。 伴随着声声“阿弥陀佛”响,贺元像是吐了口气似的完全醒来,她猛地抓住身旁五桃的手臂,颤着身子就要站起,一旁的古氏也帮了把手。 贺元跪了太久,腿也站不稳,还是张嬷嬷蹲下给她捶半天才舒缓些。贺元察觉能走,又将古氏与五桃甩开,往外走去。 古氏便代了贺元跪于灵堂前。 这些僧道各站两边念经画符,丝毫不觉困扰。他们神情庄重,心无旁骛。陆续到的几拨命妇也只得纷纷站于一角,预等着法事完成才进灵堂。 贺元看也不看道士们,只身就往僧人那处去。见周遭视线古怪,急得丫鬟们在后小声劝告,可贺元又岂是会听的人。 甘清站于僧人最中处,他闭眼双手合十,神情最为肃穆。贺元愈加悲痛,她将鞭子抽出往甘清就是一挞,将这周遭气氛彻底打破。 命妇中有惊叫响起,僧人与道士却面不改色,继续法事。 甘清双手合住软鞭,他睁开一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眸子,念:“阿弥陀佛。” 贺元不甘心的往后一拽,鞭子便被甘清双手打开。 贺元终于开口,她有些蛮横又带着哭腔道:“和尚你这是修的什么佛,天下谁不晓得你精通医术,我不信你看不出。” 甘清顿时满目慈悲,叹气:“看出如何,看不出又如何,救不了救不得。” 这番对话完全被念经声掩了去,命妇们面带嫌弃又恨不得听个一清二楚。金都曾有传闻明华与甘清不清不楚,谁让甘清和尚长相俊俏,不难被那荒淫无度的长公主看上强辱了佛门。 “我看不像,要是真的郡主不早掀翻清涧寺。”有妇人捂着嘴边的笑说道。“那可是大师,哪会从她。”又有人回道。 与此同时,一内穿华服外着孝衣的女子携数名仆从缓缓走来,看上去颇为端庄大气又隐含威压,这便是皇帝的大姐阮青,乐安长公主。乐安作为先帝的长女,一直被姑母压制,如今明华一去,她自为公主的头一份,走起路来都格外清爽。 命妇们忙止住了非议,对乐安行礼。 乐安点头,见内里贺元与甘清对峙的荒谬一幕,悠悠开口:“天下怕再没有什么是我这表妹干不出的。” 贺元连甩几鞭,都被甘清一一接住,她满心怨恨,哭腔一声比一声厉:“我娘视你半师半友,和尚你应我,你对得起她否。” 娇滴滴如花的孝女满目通红,凄凉艳美。 甘清身旁的小弟子偷眼一瞟当即乱了木鱼之音,他慌里慌张想要继续,却被一旁师兄看来:“下去吧。” “僧不知。”甘清这三个字回得他自己也几分茫然。 见甘清闭眼,念起经,贺元又是一鞭抽去,可她多日未进食早已虚弱不堪,鞭还未使出劲人就朝后一倒,被张嬷嬷正好接住了。 乐安仿佛不晓得这是姑母的葬礼,“噗嗤”笑了出来,命妇们面面相觑,却不给乐安做搭子,总的也是神仙打架,谁愿去摊这滩泥水。 这时一男子疾步走近,不少年轻的妇人忙掩面躲了旁,男子却看也未看,只见他快步上前,从张嬷嬷手中接过贺元朝灵堂后走去。 众人便晓得,此人就是那郡马,容色极好的昔日探花郎王良。 有婆母见自家儿媳难掩双颊绯红,忙训斥:“模样再好如何,不过是依附妻族的小人。”乐安听了却不是滋味,她们这些公主的夫君哪个不是依附她们,可又怎及王良半分。 乐安有些堵心,给仆从们一招手就也往灵堂后走去。 见乐安离开,背后多嘴的已嚼起舌根,“我看这位怕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