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清楚城破的代价,却无一地有这般残忍。人族面对自己的同族,怎会当作鸡鸭猪狗对待,比坤舆界海族对待滨海城人族还有过之无不及。 尸弃佛似乎感受她的情绪,驻足城下。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语气不含一丝情绪,“物尽其用。” “人不是物,哪怕灵魂离开,遗体也该得到尊重。” “火化,便是尊重?” 寺院僧众、在家信徒,乃至亿万大众生灵,受佛门思想影响,死后大抵火化。 城内,某处作坊。 满脸疤痕的女奴隶看着一排菜刀,挑了最大最锐的剔骨刀,就这么一甩,人体最硬的股骨都能轻易砍断。 握紧剔骨刀的手不住颤抖,刀面转侧间,映出后方一张嘲弄的脸。 十岁出头的蛮族男孩靠在窗前,讽刺道:“不如自杀来得容易些。” 女奴隶收回视线,手脚的锁链声和脖颈的锁奴环时刻提醒自己。手执菜刀,走向砧板。 餐桌那么大的砧板,只躺着一块肉。她认得,是城东卖猪肉的屠夫,她经常去他的摊子,因为他总会多送一小块。 屠夫的血早已抽干,整个人呈现狰狞地蜷缩在一块。 她的任务是刮净体毛、除去脏器,切成小块,浸入满是白盐的陶罐,塞满入味的荤菜,腌制成肉,就像以前过年腌制腊肉。 “二爹交代多塞点蒜,压压你们的酸腐气,臭死了。”男孩推开窗子,大口呼气,“蒜更臭,不晓得他怎么想的。” 女奴隶带着小小的却满心的恶意,剥开每一颗蒜粒,使劲掐出气味,塞得满满当当,熏得满屋都是蒜味,终于逼走男孩。 微不足道的报复,却让心情好了许多。 翻转屠夫的手腕,刚要剁下,视线被内侧的纹身一刺,心情跌倒谷底。他纹了尸弃佛的画像,尊重尸弃佛的碎叶城民纹身佛像并不少见。在被佛抛弃的当下看来,讽刺得很。 女奴隶剁得格外重,血光飞溅之间,窗外闪过一道雪白的身影,面容与纹身一模一样。 她猛然抬头,痴痴望着那道白影,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身影消失在窗前,抓住纹身,破门而出,奔向那道白影。 锁链声坠个不停,残砖断瓦碎个不停,风声颤个不停。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管,只想抓住白影。 近了,近了。 门口的男孩被她不管不顾的样子吓了一跳,慢半拍才去追。 还差三步,女奴隶刚想喊出声,已经被男孩追上,打趴在地。不顾被揪紧的头发,直直望着尸弃佛,哭道,“救救我!” 起初没得到尸弃佛的回应,年轻僧人停步回首,尸弃佛才瞥眼望来。 女奴隶也不知从哪来的狠劲,推开男孩,一股气冲到前面,跪在尸弃佛脚边,重重磕头,一遍又一遍。 男孩看了许久,才把尸弃佛的脸和断壁的画像对上号,“你不就是那啥佛吗?” “我佛慈悲,请救救信徒!” 男孩后退数步,试探道:“你来干嘛?替他们报仇?” 女奴隶满是疤痕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笑到极致转而大哭,又哭又笑,“佛尊,睁眼看看吧——您的城市变成什么样!” 尸弃佛依旧没有回应。 女奴隶心一横,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