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悠悠地握住灵笔,颤颤悠悠地画符。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她画了两个月,毫无成就,笔都握不稳。 她撕掉所有的符文,把以往绘制的爆炸符贴住身体,打算就此了结一生,真正为符文贡献一生,下个轮回重启符之一道。 她在指尖凝聚灵气,正要启动的前一刻,外边突然响起轰声,隐隐有刀光闪过,似是唐不功的灵气。 她就这么走出门外,瞧上一瞧。 连接药庐和药宗主峰的铁索桥断了。 唐不功立在那儿,直直地凝视铁索桥,左手握陌刀,依刀势的方向,那一刀显然是他挥出的。 彼时旭日东升,第一缕殷红的霞光抹过他的脸庞,好似初春冰河解冻、积雪消融,那张冷硬的脸上竟然露出清浅的笑意。 澹台春看痴了,再回过神来,就见他震惊地望着自己,扔下陌刀疾奔过来。 他瞬身到她面前,左手掐灭她左手的灵气,伤痕入骨的右手颤抖着撕掉她身上的爆炸符。 澹台春呆呆地看着他,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任凭他撕符。 以往绘制的所有符文,她视若珍宝的爆炸符,她用右手绘下的所有符箓,在这个朝霞满天的清晨,撕得干干净净。 一如她的执念。 她自问不比任何人差。 唐不功尚能练就左手刀,她怎么就不能练就左手符? 他的面色绷得极紧,手下没耽搁,撕掉最后一张爆炸符,脸色才松了些。 在药炉待了半年,这是她们的第一次面对面,第一次对视,接下来她们要说第一句话。 就在这个时候,药炉的其他病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惊骇地看着她们。 周老也出来了,看了看断掉的铁索桥,看了看满地的爆炸符,面色极为难看,大声吼道:“怎么?造反啊!治不好,就要炸了老婆子的山头?” 她们还来不及道歉,周老听到其他病人的解释,面色稍缓,冷冷地看着她们,命令道:“铁索桥赶紧修好。” 天色还早,其他病人又进屋睡回笼觉。 院子只剩下她们两个。 澹台春定定地看着周老,她该说的第一句话,本应道声谢,再不济辩解自己不是想自尽。也不知脑子一抽还是怎的,跳脱的话脱口而出。 “铁索桥不是我砍的,你自己修!” 话刚说完,澹台春就后悔了,这人才救了她,她就说这样的话,岂不显得自己很垃圾。 她不安地看他。 然而,他没有生气恼怒,他怔了一下,唇角以不易察觉的弧度翘了翘。 话虽这么说,澹台春也没有完全不管铁索桥。 他修桥的时候,她去给他打下手,时不时帮他把药炉的饭菜和灵药送过去。修桥的过程中,她们的关系近了不少,遇见会打招呼,时不时会开句玩笑,虽然都是她单方面吓唬戏弄他。 铁索桥修好之后,他又练左手刀。 她把桌子搬到院落,搬到能看见他的地方,再次练习左手符。灰心失落,想要放弃的时候,就抬头看看他,又能很快振作精神。 她不能比他差,她不比他差,她不比任何人差。 她是符之一道的天才,就这么放弃,符道岂不是少了千年难遇的天才! 山中岁月长,日日夜夜,好似一样。 比她们先来药炉的“前辈”,与她们差不多时候来药炉的“同辈”,不是堪破执念离开了,就是沉迷不悟跳崖了。 整整二十年,她们一直呆在无望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