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又打算把我送去孤儿院,又或者是大山里边的人家,也是哥哥找到奶奶,求她把我养在身边。这事情闹了很久,最后奶奶出面摆平了一切,对外我还是周家的孩子,只是我和妈妈姓。奶奶和哥哥都和我说,我只是妈妈一个人的孩子,除此之外,再也不是任何人的。” “其实哥哥真的很好的。他出国读书那年我还太小了,他几乎半个月回来一次,见奶奶确实对我很好,很悉心地在照顾我,慢慢也就放心了。后来我大了些,他也带我去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并问我,要不要和他在那边一起生活,”孟安安一边哭一边笑,“那会他也才多大,却要自己养一个孩子。那些年他也并不好过,因为和那个人闹矛盾,被切断了所有的经济来源,奶奶给他转的钱被他全部退回来。妈妈家族那边每年的信托基金他也没怎么动过。奶奶不止一次和我说过,哥哥太倔了,他的自尊心也很强,认定的事情就基本不会改变,只会一条路走到黑。” 这个夜晚,梁招月始终很难入睡。 孟安安大概是哭得累了,后来她睡得格外沉,梁招月借着月光仔细看她。 其实,她和周云川的相貌一定程度上都继承了孟望夕,面貌更为柔和,也更令人眼前一亮。 这对兄妹和母亲站在一起,旁人大概都会觉得,果然是美人生出的孩子,天生带着美貌基因,至于生理学上的父亲基因,似乎没有占到太大的比例,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梁招月想,这是最幸运的事。 然后她不免又想,当年身处这些困境的周云川,是如何自己一步步走过来,走到今天的。 她也不被父母所疼爱,那些年也因为父母的龌蹉发生过很多不愉快的事,可一桩桩一件件,最后走向的最难堪的局面,比起周云川所面临的处境,似乎要更为渺小了许多。 她想,那年刚走出大学真正步入社会的周云川,怀揣着满腔热情,正打算大展拳脚,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恐怕那时的他也没有料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会说出那么恶毒的话。 父亲的背叛已经是重重一击了。 那么那句话应该算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吧,彻底撕毁了父子仅存的一丝体面。 这也就不难怪,为何那年她随他去港城那边给孟望夕庆生,他对周霁华的态度会那么差,而孟安安和孟望夕则是见怪不怪。 恐怕这样的场景,早就不知道发生过多少回了,她们已经麻木了。 梁招月不免又想,这些年她逐渐习惯,逐渐释怀父母不爱自己的事实,也对父母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抱以平常心看待,反正不来往的时间足够长了,大家都会有新的生活的。 可周云川似乎没有这个机会。 他的父亲因为一己之私,将他的母亲固执强行留在身边,对外他们还是幸福美满的一家庭,其实内里已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可他却没有视而不见的选择,他每一年总有那么一两次要去港城看母亲的,而每一次过去看望,生活就要一次次再提醒他。 其实那年被父亲抛弃扔下又诅咒的孩子,这些年还被留在原地,从未真正走出来过,也没人在乎他有没有走出来。 梁招月抬手捂住眼睛。 寂静的夜晚,她无声流泪。 - 次日清晨,梁招月早早就醒了。 见孟安安还在睡,她躺在床上看了会天花板,轻轻掀开被子起床。 她趿着拖鞋走到盥洗室,关上门,开始放水洗漱。出来时,正要轻手轻脚去换衣服却见那边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孟安安坐在床上,朝她张开双手,说:“招月~” 梁招月笑着走过去,将她抱进怀里,说:“起这么早?” “睡不着,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回去面对奶奶了,我害怕。” “要不要我陪你过去?” 孟安安在她怀里晃了晃脑袋,说:“不要了,哥哥说你最近好忙的,又要忙项目又要考试,可别因为我这点事打乱了你的节奏。” 他竟然连她准备考试的事情都知道。 梁招月有些意外,说:“你哥哥还跟你说我什么事了?” 孟安安仰起脸,嘿嘿笑着,“他说你都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