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出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在那短暂的一口浊气中,有没有他们志同道合的年轻岁月。 向微山对谈说月展露出恶意,是向斐然透露出他对植物学的兴趣之后。斯人已逝,向微山恶语相向,说谈说月把他“教废了”。 他带向斐然参观他那跟顶级学府合作的实验室,给他介绍团队里的博后、博士,介绍他赞助的长长的一流课题组名单,并告诉他,只要他按照他为他安排的路径按部就班,这些将来都是他的。他会送他直上云霄,名留青史。 但向斐然对此的答复是,拒绝清北的通知书。 向微山暴跳如雷,说他疯了。向斐然只是冷淡地说:“待在你待过的地方,我觉得恶心。” 向微山考虑过拿一笔钱——甚至都不需要多少——去赞助他本科所在的课题组——用以恶心他。但他最终没有。一辈子还长,只要向斐然好好地行走在生命科学的研究路上,他有的是机会帮他“修正”。 后来,他带着他的公司赴港ipo,何等风光;他在深山中安营扎寨,耐住寂寞。 向微山已经迎娶第三位妻子了。他的第二位前妻套现十亿安然离场,他的第三位妻子携数百专利入股。风流韵事成佳话,人们说早在向微山在哈佛当博后时他们便已情愫暗生,她是他的小师妹、半个学生。很可笑,因为那时的向微山还在谈说月身边。 真假已经不重要,向斐然从没有求证过。 他只知道向微山恨谈说月,恨到厌恶、憎恶的地步。 他越往植物学深入一步,他的父亲就越憎恶他的母亲一分。 十月底的一场学术会议上,他遇到了当年与他参加同一届奥赛的学生。 他不太记得对方了,因为那些年走过来,对手太多,不值得他一一放在心上。但对方显然一直记得他,以至于在茶歇上准确无误地找向他:“向斐然。” 向斐然只是回以礼貌的颔首。会叫他全名的人不多,他猜到他是国内的故人。 对方一直盯着他,但竭力表露出漫不经心的淡然:“真的是你,你也来美国了。哥伦比亚的伙食怎么样?” 聪明人不可能不察觉这前后两句中的自相矛盾之处,他耸耸肩,补充道:“之前就听说了你也在美国,但你太低调,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我还以为是假的。” 只要是跟他同一届的,没有人不对他的那种狂妄记忆深刻。他当年跟人比赛做题,是一边背架子鼓曲谱一边解的。“向斐然”这三个字,对于同届来说既是阴影也是向往。 他拒绝清北的消息确定后,一个说法渐渐流传开来:越狂妄的人越脆皮,他压力太大,所以精神崩溃,废了。这是一个伤仲永式的结尾,也是他们对此能想象到的唯一合理解释。 向斐然从他的参会证件上找到了他的名字,勾勾唇角,从容地与他寒暄。 只用了两句话,对方就有意无意地让他知道了他在哈佛读博,师从诺贝尔奖导师。 离去前,这位哈佛博士两手插兜,获得了某种姗姗来迟了数年的松弛感。他对向斐然说:“波士顿冬天冷得要命,纽约现在还能见到秋色,也不错了,适合你。by the way,欢迎你来找我喝一杯。” 那天纽约刚下了十月的最后一场中雨,银杏的金黄铺满路面,向斐然走出承办会议的酒店旋转门,沿着街道慢慢地走向地铁站,逆着人流,像逆行在一条黄金大道。 - 商明宝觉得有点冷,两条纤长的腿简直冷得疼了。但她令自己保持了那款若无其事的微笑,问:“为什么是不婚主义?是赶时髦吗?” 商明宝的问法很天真,也很典型。在还没走到婚姻的年纪郑重其事地说自己是某某主义者,确实幼稚得可笑,看上去浅薄得经不起现实的任何浪头。 “将来遇到很爱很爱的女孩子,也还是不婚主义吗?”商明宝要站不住了,微微倾斜,手掌扶住墙角。 洗手间的光背着她,将她的身体发肤照得纯白雪亮。 向斐然看着她,想告诉她,虽然谈爱为时过早,但她就是他很喜欢很喜欢的女孩子。但是,是的,他也还是不婚主义。 他选择了最简略的答复:“是的。” “为什么?”商明宝还是重复着这个问题,变得有些茫然:“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想和她成立一个家,一起养育孩子,一起变老吗?” “一些不婚主义也可以这样,住在一起,有孩子,幸运的话,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