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是新交的好友,但两人感情已经很升温,方随宁一直拉着她的手介绍。这里是她外公家,她外婆已逝,外公独居于此,平日与助理及家政工人一起生活。这个拥有温泉清溪的深山十分幽静,交通不便,她也只在每年寒暑假时过来。 晚饭快开席时,方随宁的外公从三楼书房乘电梯下来了。他年事已高,一头白发打理得妥帖,看着儒雅而气度不凡,腿脚似有旧疾,不太利索,拄一根拐杖。很少有人知道,这是向联乔在一次撤侨行动时被流弹击中所落下的伤病,年轻时看着无碍,如今岁数上来了,开始日夜隐痛。 “你外公是做什么的?”商明宝忍不住好奇。她外公是光凭举手投足就让人移不开眼的那种老人。 “教书的。”方随宁道,“在大学里教国际关系与政治。不过现在年纪大了,站不了那么久,所以已经退休了,在写书呢。” 向联乔从那位子上退下来后,就把余热发挥到了教学一线,潜心著书立说、带学生,因此方随宁也不算撒谎。她得了长辈交代,不要轻易跟同学朋友说家世,以免单纯的人际关系变复杂了。 商明宝对有学问的人向来很尊敬,又不由得想起了坐在副驾驶的人——他和向联乔之间有种微妙的相似感。 商明宝将餐巾展开铺到膝上,像是不经意地问:“那你叔叔平时也住这里吗?” “我叔叔?”方随宁一愣,盘算了一番复杂的中国亲属关系,觉得商明宝应该是搞混了:“你说的是我舅舅吧?我妈妈有一个哥哥。” 明宝也跟着一捋,连连点头:“哦,对,那就是舅舅。” 话题从这儿开始牛头不对马嘴了。 “哦,他啊。”方随宁表现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他不怎么样的,我很少见他。你碰到他了?” “来的路上……”商明宝含糊过去。 两个小女孩的窸窸窣窣没躲过向联乔的耳朵。他轻轻点了点拐杖,虽没说什么,但方随宁立刻噤声了,吐了吐舌头,脸也快埋进碗里。 商明宝敏锐地嗅出一层意味:那个人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可以随意谈论的人。 略关切了小辈几句,向联乔唤过助理:“斐然不来吃饭?” 助理回答:“斐然说晚点再来看您。” 商明宝小口抿着花胶靓汤,小声问:“斐然又是谁?” “是我表哥咯。”方随宁挨过身子去答,“就是那个舅舅的儿子。” “斐然……哪两个字?” 方随宁便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给商明宝看:“简繁体一样的写法,你知道的吧?” 知道,斐然成章。 商明宝心里默念。 这像是一个不会老的名字。 方随宁写完字,转向向联乔,隐含雀跃地问:“外公,斐然哥哥早就来了吗?” “比你早来半个月。” “你都不跟我讲。”方随宁噘嘴抗议。 向联乔老神在在:“他特意要我瞒着你,君子一诺,我总不能食言。” “哼,为什么?”方随宁撒起娇来。 “他嫌你吵。” 方随宁遭受重击:“混蛋!” 整个晚饭期间,不管是舅舅还是这个混蛋表哥,都没有出现。 用完餐后消了消食,两人便回房休息。虽然卧房很有富余,但方随宁盛情邀请商明宝一起睡,这样晚上可以聊聊私密话。 方随宁的卧室布置得很规整,靠窗摆放着粉色梳妆台和书桌,堆满了盲盒和毛绒娃娃,墙上则挂着一副植物压花标本,颜色暗淡,造型扭曲,一旁批注歪七扭八,整体来说丑得相当别致。 “好看吧,我自己压的。”方随宁还沾沾自喜。 “好……好看。”商明宝只能违心地说。 “我就说,向斐然这个狗东西,还嫌我压得丑。” 他的原话是这株狭叶香港远志死不瞑目,把方随宁气得吱儿哇乱叫。 商明宝将睡衣和随行物品从自己的房间里抱过来,揭开小包盖子:“我另外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