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说没有,免得被大小姐迁怒。 婆子说知道,说了也没赏钱,我多那个话干嘛呢,随后又叮嘱了裴行昭要小心,当心遇到拍花的给人掳走。 裴行昭就这样逃离了那个商贾之家,发足狂奔时,只希望对自己没有戒心的婆子真能做到一问三不知,不被自己连累。 跑出那一家不算完,跑出那个县城才算安全。好在县城连高墙都没筑,请两个面容慈和的老年行人指路之后,她一时跑一时走的赶路到临近傍晚,就此离开了县城。 离开之后又能怎样呢?几百文钱,除了廉价的食物,什么都不敢买,也不敢找差事,高门大户里,再遇见个不把人当人的东家,她还是没好日子过,小门小户里,直接把她扣下转手卖出去也未可知。 真正到了举目无亲孤立无援的境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自己不能死。谁越是不想让她或,她越是要争这口气,活下去。 她把脸和衣服弄得脏兮兮的,茫茫然跟着上了年岁的女流民走在路上,不知道人家要去哪里,只知道身边有个大人比较好,等遇到道观的时候,自己可以请女道长收留。 一把年纪成了流民的老妪赶路,她跟在一旁,老妪歇脚的时候,她跑去买干粮,多给了摊贩几文钱,讨到了一块干净的旧布,用来做盛放干粮的小包袱。到晚间,老妪在破庙、街边睡觉,她也找个角落,靠着墙,搂着小包袱将就着睡。 老妪被她跟了两日,开始跟她搭话,熟悉一点了,便问她怎么这么小就流离失所。 裴行昭只能说,自己没有亲人了,做小丫鬟的时候,主人家要把自己打死,她逃出来了。 老妪叹了口气,说要到冬天了,别说没铺盖,就算有,你跟我也背不动,就算背得动,也会被年轻力壮的流氓流民抢走,我们会不会冻死,真不好说。又说找个像样的地儿留几天吧,留心打听着,看能不能给你找个栖身之处,跟着我,早晚得落到要饭的地步。 裴行昭就说,要是能拿到工钱,我都给您,您就留在附近,不要四处流浪了。 老妪笑了笑,说还是找个没儿女的人家吧,你这长相当下人,不是到十来岁就被少爷老爷惦记上,就是主人家把你当瘦马豢养起来,没出路的。 一老一小在路上自深秋走到了冬日,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破败的小县城,老妪已经受不住大冷的天赶路,也已身无分文,便留下来,在一个破庙里栖身。 裴行昭和老妪一起把小银锞子换成了铜钱,仍是除了廉价的食物什么都不买,晚间在破庙背风的地上铺上稻草御寒。 到了午间,两个人就离开破庙,老妪打听有没有膝下无儿无女又想要孩子的人家,裴行昭则去打听附近有没有道观,想着说不准有人能把自己和老妪一起收了。可惜的是,这小县城里没有,二三百里之外倒是有一个名声响亮的道观,女道长颇有人望。 那样的光景,所思所想不过是不用挨饿,有个长久的容身之处。挨饿受冻漂泊的环境中,人的志气出息,无从谈起。 一场大雪,成为裴行昭又一个命途中的转折点,也就此断了她与老妪的尘缘—— 那晚出奇的冷,两个人不捡来干草树枝,点起篝火取暖。 老妪睡在篝火附近,裴行昭还是贴墙睡了。 临睡前,老妪说打听到了一户人家,当家的是举人,和娘子都三十好几了,数年来求子心切,却一直不能如愿,便想收养个女孩子,是存着招弟的心思,但绝对不会亏待那孩子。而且那对夫妇很是挑剔,长得不好看的不收养,看起来不聪明的也不收养。 老妪觉得倒是很适合裴行昭,说我这一两日把脸洗干净,去看看情形,行的话就把你送过去,你生得好又聪明,他们眼光再高也瞧得上。你要是心气高,也先在他家把这个冬天熬过去再说。 裴行昭说那就去看看。她想,好歹让那对秀才给老妪十两八两的银子,容她租个屋子,添一床厚实的被褥,把这寒冬对付过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