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囚室内,一灯如豆。 狭窄的木窗贴近屋顶,月光从窗口投入,在地面留下苍白的剪影。 铜灯靠墙矗立,灯光只及方寸之地。边缘触碰光影,似有看不见的屏障横亘其间,泾渭分明,难以融合。 室内静悄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 刁泰席地而坐,背部紧贴着墙面,双臂环抱蜷缩在暗影中,好似一头困兽。 毒又开始发作。 越室的毒阴损无比,不会马上致命,却令他备受煎熬。 没有按时服下解药,症状频繁发作。剧痛自胸腔蔓延,如同万蚁噬心,很快遍及四肢百骸。 刁泰软倒在地,因痛苦张大嘴巴,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哀鸣。冷汗浸湿全身,视线被汗水遮挡,意识变得模糊不清。 他控制不住发抖,双手在地面抓过,留下一道道抓痕,斑驳凌乱,层层叠叠,部分还残留血渍,显然指尖已经磨破。 疼痛折磨着他,他恨不能昏过去,怎奈无法如愿。 囚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在阴冷的走廊间回荡,令他悚然已经。 声音越来越近,中途忽然消失。 来人停在他的牢房门前。 刁泰艰难抬起头,视线投向牢门,看着紧闭的木门一点点敞开。火光大亮,一名高大的男子背光而立。 室内充斥腐朽的气息,混合潮湿和腥甜,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男子浑然不觉,从牢奴手中接过火把,迈步进入囚室,径直走向刁泰。 他的脚步声很重,刻意加重力道,引起对方注意。 刁泰勉强抬起头,看清火光下的面孔,痛苦和诧异凝固在脸上,表情一阵扭曲:“尢厌?!” “刁介卿,许久不见。”尢厌手持火把,居高临下俯视刁泰。半张脸被火光照亮,半张隐于黑暗,愈现阴森可怖。 “喜烽派你前来?”疼痛不如先时剧烈,刁泰强撑着爬起身。双腿虚软无法站立,他只能背靠墙壁坐在地上。发髻早就松散,脸颊沾上灰尘,样子十分狼狈。 “家主命我给刁介卿带话,执政染病,天子亲自过府探望,君臣尽释前嫌。介卿一番苦心付诸东流。”尢厌是喜烽的门客,奉命夜入囚牢,买通牢奴见到刁泰,专为碾碎他的希望,“刁介卿,你出不去了。” 刁泰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 天子对执政多番猜忌,一度要借三令之手分其权柄。执政心灰意冷,君臣间的关系落入冰点,根本难以修复。 只有君臣不睦,日复一日互相猜忌,达成公子煜的目的,他才能获得解药摆脱痛苦。尢厌却告诉他,天子突然改变态度,没有趁执政病重分权,反而亲自探望,两人重归于好。 刁泰不愿相信,更不敢相信。 若对方句句属实,前事都将化为泡影,他岂止是走不出囚牢,更会连累家族,使刁氏一落千丈,再无法立足朝堂。 “为何如此,为何会如此!” 刁泰痛苦地抱住头,实在想不明白。 天子生性多疑,近年来诸事不顺,使他的疑心越来越重。 执政身为群臣之首,曾主张放归质子,目的是缓和上京与诸侯的关系,维持天子威严。不承想事与愿违,质子归国后,上京与诸侯的关系非但没有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