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待林中传来回应,村人向同伴挥手。转身时现出右脸的三道爪痕,末端延伸至脖颈,再倾斜半寸就能划开他的喉咙。 雪下个不停,仿佛永无止歇。 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刺耳的狼嚎声此起彼伏。 村人离开不久,数匹体格健硕的野狼走出林地。发现地上的尸体,狼群冲上前,一个接着一个拖入林中。 不多时,狼群和尸体一同消失。 雪地上残留拖拽的痕迹,也渐渐被大雪覆盖,再也寻觅无踪。 邑长一路疾驰,顶风冒雪进入丰城。 丰城县大夫听到禀报,丢开看到一半的竹简,快步走出前厅,恰好见到下马的邑长。 “见过……” 邑长正要行礼,被县大夫一把拉住。 “不必多礼,随我来。” 两人进入厅内,邑长饮下一盏热汤,身体略有回暖,立即将事情和盘托出。 血书上的字迹有些模糊,内容依旧能够辨认。最重要的是绢上盖有两枚印章,一枚是晋侯的私印,另一枚分明是“鹿氏”二字。 知晓事关重大,县大夫不敢耽搁,召来主簿,命其同邑长一起赶往肃州。 “事不宜迟,马上动身。” “诺。” 主簿和邑长大步离开,仅带走血书,骑士的尸体和郑骑的头颅则被留下。 两人出城不久,县大夫命人安葬骑士,将郑骑的头传递城内,并且告知城民,国君薨在郑国。 “国君之死,郑必脱不开干系。” 事情传遍丰、皋两城,晋人群情激愤,伐郑的声音越来越高,迅速蔓延边地。 主簿和邑长星夜兼程,险些跑死胯下战马。 两人进入城门,向甲士说明来意,当即被带往晋侯宫。适逢朝会未散,两人随侍人穿过宫道,竟被直接带入大殿。 殿内气氛肃然,群臣分坐左右,黑衣公子高踞上首。 四周过于安静,近乎于凝滞。 压力如有实质,两人头不敢抬,迈步走向前,能清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距离台阶三步,主簿叠手下拜,邑长直接匍匐在地。 “参见公子。” “起。” 声音传来,主簿和邑长一同起身。 邑长小心抬了一下眼,震惊于林珩的瘦削和气质中的锋利。突兀撞上漆黑的双眼,好似被猛兽盯上,大脑有瞬间空白。 直至林珩移开目光,他才如解除禁锢,猛然打了个哆嗦,匆忙低下头,再不敢多看一眼。 主簿双手捧起血书,恭敬举至额前,口中道:“禀公子,一甲士冒死归国,被郑骑追杀。其言,君侯薨于郑,郑侯秘而不宣。” 马桂取走血书,送至林珩面前。 氏族们乍闻噩耗,皆面现震惊之色。 林珩展开染血的绢,看完所有文字,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他将血书递给马桂,交给氏族传阅。 “诸君同观。” 血书在氏族手中传递,上面的内容一览无余。无论勋旧还是新氏族,此时都是火冒三丈,怒形于色。 “郑侯欺人太甚!” “父君困于郑,薨于郑。郑秘不传信,反要肆意污蔑,斥我害死亲父。”林珩沉声开口,目光扫视众人,“诸君还认为冬日不宜出兵?” 日前的朝会上,林珩提出伐郑,以智氏、费氏为先锋。 群臣对出兵没有异议,却认为冬日不宜,应在明年夏秋。他们固然慑服于林珩的威严,但关系到战事仍会据理力争。 氏族们也非无的放矢。 反对冬日出兵之人,当殿举出晋烈公的战绩。 “烈公逢夏秋出兵,连战连捷。” 朝会结束时,林珩力排众议定下出兵,朝中声音依旧无法统一。 今日,晋侯的死讯传来,所有反对的声音都会湮灭,最后的阻力也将荡然无存。 “血仇不可不报。” 林珩俯瞰殿内群臣,起身抽出佩剑,猛然劈向桌案。 宝剑锐利,长案应声而断。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