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振臂高呼,声音撼天动地。 “昏君无道,逐!” 吼声中,城头再起鼓声。 壬章回身眺望,只见主簿田方束起衣袖,亲执鼓槌击出重音。他身材高大,昂藏立在城头,强壮的手臂交替挥动,颇有几分先祖之风。 鼓声响了许久,天边出现亮星。 壬章收回视线,剑锋前指,高喝道:“去肃州,逐昏君,除奸佞,正国法!” “逐昏君,除奸佞,正国法!” 激昂的吼声中,火光聚集起来,汇成洪流直扑肃州方向。沿途不断有队伍加入,皆是从四面城邑赶来的国人。 众人沿着洛水行进,一路浩浩荡荡,声势浩大,气贯长虹。 主簿站在城头,目送队伍行远。 不知过去多久,月沉日升,金乌东悬,万丈霞光染红大地,光芒覆上巍峨雄城。 风过城头,火把熄灭,旗帜猎猎作响。 田方放下鼓槌,活动两下手臂,抛开多年来的束缚,顿觉心胸豁达。 举目四顾,眺望苍茫大地,他爽朗一笑,对留下的守军说道:“我等肩负守城之责,务必严把门户,不予邻国可乘之机。” “诺!” 甲士齐声高喝。 人数不比往日,气势分毫不弱。 数千人的队伍沿着洛水行进,在一处浅滩休整半日,照计划与边城车队汇合。 壬章与陶荣会面,当即一见如故。彼此惺惺相惜,实是相见恨晚。若非时间紧凑,势必要把臂言欢大醉一场。 两支队伍齐聚,大车陆续掀开蒙布。 哗啦啦声响不断,堆满车厢的武器闯入人眼。 “公子珩料到今日,命我驻留边城秘密铸造武器。如今正堪大用。” 陶荣手按佩剑,与壬章并肩而立,意气风发。 壮奴跳下大车,熟练地拆卸两面车板,解开捆扎的绳子,将武器分发给国人。 “这是箭簇?” 一名壮奴撬开木箱,霎时间引发惊呼。 箱中满满都是箭簇,不同于晋人常用的样式,尖端锋利,两侧扁平开槽。在场国人大多经历过战场厮杀,一眼就能看出这种武器是何等骇人。 “箭杆在这里。” 一名壮奴在车上高呼,立即有数人跑上前,轻松扛下捆扎的麻袋,利落解开袋口。 “桐油?” 袋口敞开的刹那,一股独特的味道冲入鼻端。 几名国人凑上前细看,发现箭杆全部用桐油浸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好大的手笔!” 晋国不产桐油,所需要从别国购买。路途遥远价格极高,唯有大氏族能够负担。 壬章也感到诧异,转头看向陶荣,问道:“桐油何来?” “公子珩归来前,有狐氏窃取边城铜矿,大肆铸造兵器。桐油是当时留下,正好拿来一用。” 两人说话间,武器陆续分发下去。 马塘跟在队伍中,几步走近陶荣,对他低语数声。 “真要如此?”陶荣惊愕道。 “自然。”马塘点头。 “公子襟怀广阔。” 陶荣赞叹一声,命护卫敲响盾牌,吸引众人注意。 待嘈杂的场面稍有缓和,他扬声道:“公子珩旨意,兵器分与诸君,诸君刻印自留,不再收回。” “要付多少谷和绢?”一名国人握紧铜锤,着实爱不释手。他暗暗下定决心,纵然价高也要买下。 “不用。”陶荣提高声音,“兵器分下便是诸君之物,无需谷绢。” 国人们不敢相信,无不瞪大双眼。 “公子珩言,诸君披肝沥胆为国征战,守卫晋国要地有大功。武器仅为一,日后将立法,以战功赏战马甲胄,加官进爵亦非虚言。” 此言既出,营地骤然陷入寂静。 洛水川流不息,水波清澈,倒映出河边人的面容。 晋人勇猛好战,男女老少皆以战功为荣。 兵器、甲胄、战马,无不是国人毕生所求。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