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窗前碧色纱幔被放下,纱幔拂动,偶尔飘起一角,能看见外边的青青翠竹。 浴房中间以两扇屏风遮挡,中间留下一条供人经过的小道,简欢和沈寂之一人一边,浸在放了清香花蜜的浴桶之中。 屏风这边寂静得过分,沈寂之下巴以下泡入水中,眼睛盯着屏风上华丽的百鸟朝凤饰样,在听那头的说话声。 简欢和人说话,若有所求,便会像这样软了声调,甜甜糯糯的。 “城主?”简欢讶异地重复了一遍,大眼睛扑闪扑闪,“桃红姐姐,你确定这暗殿,真是城主的手笔嘛?” 虽事先就有怀疑,但有些事情,要以证据支撑。 简欢此行来宁漳城,接了两个玄武单,另外一个十星玄武单,便是查清宁漳城城主是否有异一事。 桃红拿着个描金的匜勺,舀起水,往简欢白皙细腻的背上浇,边浇边点头:“是呢,暗殿主人便是城主。” 简欢不解:“那你就这么说出来啦?” 不得遮掩一二?信息给得过于容易了罢? 桃红一愣,笑了,但很快笑意消弭,笼上几分苦涩:“暗殿所有人都知道城主之事,无需遮掩。简姑娘,暗殿有进无出,没有人能从暗殿出去,死也只能死在这,知道又如何?连夫人,也是如此呢……” “城主对我们夫人很好,整个暗殿,只有夫人的梅院种着花草,有天石点亮,状若白日,别处都没有。”桃红放下匜勺,声音闷闷的,“可是夫人,也出不去。” 简欢若有所思,两手浸在浴桶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划,水面泛起涟漪:“那,那你家夫人是何家小姐?怎么会被沦落在这暗殿?” 简欢来前,打探过宁漳城城主府之事,这城主后院里,也不是没有妾室。 桃红摇摇头,没有隐瞒,夫人嘱咐过她据实以告:“奴婢不知,奴婢被安排过来伺候夫人前,夫人已经在了。”顿了顿,她又道,“暗殿建在地底,与江水接壤,终年不见阳光,很是潮湿,还有那……鱼腥气,普通人在这活不了几年便会病死……” 她来之前,夫人的贴身婢女就是病死的。 桃红也不确定,她还能在这活几年。但无论如何,她都会好好伺候夫人,若不是夫人选了她,她的下场会更惨。来这暗殿的婢女,除了在这梅院伺候,便是去伺候那些……侍卫了。 简欢听着心情有几分沉重,她轻轻咬牙,暂时先把这份沉重压下,继续问。 据桃红所说,她是被爹娘卖给人贩,再被暗殿人买下带进来的。还有一部分人,本身就在暗殿,没有进暗殿前的记忆。 简欢眸光微闪,若有所思。 消失的船和人,人被喂下失忆丸在暗殿效力,去劫更多的船和人?或者,还有什么更深层的阴谋? 咿呀一声,柳绿带着一男一女推门而入,惨白的光洒进来,打断简欢的思绪。 她透过屏风,隐隐觑见身影,身形看着很像她和沈寂之。 男子在屏风后驻足,简欢这边他当然不能过来,沈寂之那边,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伺候,婢女不许,男童也不许。 柳绿绕过屏风过来,给简欢浅浅行了一礼:“简姑娘,这就是莺啼。莺啼是在院中与您身形最像之人。夫人交代,将您乔装成莺啼,您便可在殿中走动。这段时日,莺啼会藏在房中。” 简欢望着柳绿身后着嫩黄色衣裳的婢女,心下思忖。 这梅宜,也不太简单,短短时间便安排好了一切,而且她还认识沈寂之的爹娘。 所以梅宜到底是何身份?为什么会被城主关在这? 柳绿端着胭脂水粉,桃红看了看一旁点着的香,香已燃尽,忙道:“简姑娘——”她加大音量,“沈公子,好了,可以出来了。柳绿最擅易容术,可为两位妆点一二。” 简欢依言从浴桶中起身,取过桃红递来的,和莺啼如出一辙的嫩黄色衣裙换上,然后在梳妆台前坐下。 刚坐下片刻,柳绿还没来得及画,忽而有人匆匆跑来,语气焦急:“桃红姐姐,不好了!于管事带人正冲我们这来,来不及了,夫人让你带那二位先到后院一藏!” 梅院二十步外,鬼鱼王停下了脚步。 他唇边含着淋漓鲜血,嘴巴在咔擦咔擦响动,似乎在嚼动着什么。 于江伴着鬼鱼王,低头望地,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鬼鱼王黏连成鳍的手往梅院一指,语气格外渗人:“你找的那两个人,最后停在那。” 此地有城主特地设下的禁制,专门防止鬼鱼王在他不在时暴动,进入梅院。 整个暗殿,只有梅院有。 于江手一挥,带着大批黑衣侍卫,整齐有序地朝梅院压去,气势汹汹。 桃红柳绿听见声音跑了出来,堵在大门口。 桃红叉着腰,怒道:“于管事,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可是梅院,你们岂能擅闯!” 于江抬手,掌心里赫然是一枚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