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药婆婆在收拾她的医书,闻言头也没回:“嗯,如今已是天衍宗长老的那位?” “对。”中年男人笑的像个年轻小子,“小时就知道他会有出息, 他这人老实憨厚, 修炼比我刻苦得多。”他顿了顿, 小声,“婆婆,我和他相认了。” “相认?”药婆婆耷拉着眼皮看过去,极为不赞同,“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如今我们都是和魔族有勾结的魔族余孽,你不要你的小命了?” “婆婆。”中年男人半蹲着,认真说,“我信他,我也未曾莽撞,以现下的身份和他相处了有两年了,我与他还是如当年一般,性情相近,无话不谈。上月我与他小酌,微醉后他和我提起以前的我,说怎么都不信我会是与魔有勾结之人。他信我,我也不想再瞒他。再加上我们查的一些事,还可请他相帮……” 到底没有劝住。 中年男人从药婆婆这离开时,还带了两壶灵酒,明明已不年轻,但浑身带着股‘人活一世,有此知己,夫复何求’的潇洒快意。 可惜没几日,药婆婆便听到了对方的死讯。 魔族余孽伏诛,天衍宗长老大义灭亲。 人就这么死了,什么都没留下。 只剩下这药柜,这阵法,日复一日静静矗立在这偏僻的阴暗角落,像一座小小的墓碑。 …… “婆婆,您来了呀。”山洞的石床上,身姿娇弱的女子本在出神,听到声音看了过去,眉眼无辜又天生勾人。 “嗯。”药婆婆将端着的药碗递过去,“懒得炼成丹,就这么凑合着喝罢。” 冉慕儿接过药碗,嗔怪地叹一声,捏着鼻子喝下。 药婆婆坐在床边,伸手用灵力探了下冉慕儿的情况,道:“我和简欢那丫头说了,她和沈寂之正在赶来,应快到了。” 冉慕儿将药碗递还给药婆婆,手擦了擦嘴,轻笑:“婆婆,您是我们之中最不信外人的人,也是您从小教我和哥哥,就算和宗门之中的同门师长再亲近,也不要透露自己的真实家世。但婆婆,您怎么如此相信他们两个?他们比我还小好几岁呢,真信得过吗?” 当年哥哥尹遇声为查齐婉之事,潜入渔江城数月。 在简欢和沈寂之破阵而出时,砸晕了他们两个,夺走了地果树。结果发现只是白抢了颗树,地果灵不在树里。 之后打算再从简欢和沈寂之那抢回,出发去莲方镜前,药婆婆特地和哥哥嘱咐,让哥哥最好别抢。 后来莲方镜回来,哥哥也没再提过地果灵之事,甚至在那日,和她交换真假菩提塔时,告诉她,若他出了什么事,日后穷途末路,需要人帮忙之际,也许可以找沈寂之和简欢。 不止是药婆婆,连她哥哥都信这两人啊。 药婆婆收回药碗,长叹了声,问:“慕儿似乎并未与他们两个相处过?” 冉慕儿摇头。 她只在当年去渔江城接应尹遇声时,和简欢有过一面之缘。之后都是玄天镜上偶尔联系几句,除此之外,便没什么了。 “婆婆我说再多也比不过你自己的看法,你一会儿便知。”想想那两个正在赶来,很灵的娃娃,药婆婆眼角笑纹不由加深,她拿着药碗起身,“我去外头等等他们,你歇歇罢。” 午间,秋阳懒懒地挂在树梢。 简欢脚步匆匆,一路从无人之处,一步半条街地走。 她小声和身后之人交代:“一会儿问清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合欢香之事也不能忘!” 沈寂之慢她小半步,闻言就嗯了声,可有可无的模样。 简欢回头扫他一眼,奇怪:“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难受的不是你?” “还好。”沈寂之垂眸,视线落在她身上,眸光像树梢的秋阳,“你那日推门来找我,我气便消了。” 简欢眨了眨眼睛,停下脚步,抬高手拍拍他的肩,霸气道:“你等着,我给你讨回公道!” 沈寂之颔首,矜持一笑:“行。” 结果,还不待她说什么,冉慕儿就主动递来了一个芥子囊,眉眼带着几分令人不忍责怪的歉意,暧昧地朝简欢眨了眨眼睛:“那日多有得罪,一万灵石,就当是赔礼。” 简欢还没反应过来,手就接过了芥子囊。 “……”她眼神飘来飘去,看向带他们进来的药婆婆,嘀咕,“婆婆,是您告诉冉慕儿的罢?给钱一定能让我们气消?” 药婆婆瘪瘪嘴,笑骂道:“这需要我说?” “行了,你们谈。”婆婆佝偻着背往外走,“我一会儿有病人,顺道出去替你们守门。” 三人目送药婆婆离开。 简欢眼睛看的是冉慕儿,拿着芥子囊的手却往身侧探去,先揪住少年宽大的袖摆,触到他微凉的指,把芥子囊塞他手心。 结果下一瞬,连手带着芥子囊,被沈寂之的掌心困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