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准备离开。 谁料又被村里揭发,说他们想逃兵役,那兵役本就是加派,其实不合道理。 可上面的命令是这样,他们只能拿刚卖土地的银钱交了银子,交银子才能免当兵。 没了田地,没了银钱,这家不走也不成了。 入冬前家里九口人,过了冬天剩下七口,走到扶江县,只剩下六个。 他们到了潞州之后,又听闻扶江县的名字,还知道他们那有荒地,自然过来了。 也有人说,他们为什么不去更繁华的地方? 大家都不是傻子,谁不想去富余城市,但去了,能不能在那生活?能不能有田地,都是大家要考量的。 比如这一家,他们就算到扬州,没有手艺,只会种田,也不识字,根本活不下去的。 算来算去,还是虽然偏僻,但能有田种的地方最好,不管是租种还是开荒,他们都可以。 有地,有饭吃,他们就知足。 跟知州说的一样,他们是良民,遇到天灾人祸才会如此,好好安置会很不错。 纪炀看过之后问道:“当地赈灾了吗?怎么没见记录。” “这家也不识字吗?遇到识字的一定要同我讲。” “现在来的都不认识字,基本全是农户,也没有什么其他手艺。” “凉西州没有赈灾,只在凉西城外施了半月的粥,城门都没开。”小吏回道。 城门都没开? “应该是怕灾民抢粮仓。”凌县尉补充道,“几年前灌江府兵祸加天灾,凉西州跟着受难,当地大户粮仓就被抢了。” 纪炀现在听到灌江府的名字,心里就下意识皱眉,不过是边境地方,兵祸四起也正常,就是可怜那边百姓了。 听凌县尉这么一说,小吏接话:“这也太可恶了,竟然抢粮。” 纪炀反而道:“饿急了,抢粮算什么,也不是大错。” 这话让众人立刻看向他,纪炀笑:“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都不让我吃饭了,难道还要乖乖听话?” 不赈灾,还关城门,起兵造反都能理解。 这也就是刚开始,如果矛盾再激化,别说灌江府了,就连凉西州都要有兵祸。 临近凉西州的潞州估计也不得安生。 纪炀更担心的便是这个。 自从凌县尉知道纪炀的身份,行走潞州之间的时候也听过知县大人以前的名声。 原本不觉得什么,可这会听他这样“大逆不道”的发言,下意识发现,如今的伯爵公子,只怕比汴京那边认为的还要乖张。 不过这话怎么听得那样舒服!让他更崇拜知县大人了! 玉县丞小声提醒:“大人,不可在外这样讲。” 纪炀却笑着看看周围:“都是自己人。” 知道这家的情况,又知道他家还有个婴儿,纪炀便让凌娘子从厨房拿些牛奶跟羊奶送去。 那家还有几个孩童,大人他不管,让几个孩子去王家宅子吃饭,那边他会付钱。 现在王家宅子剩下三个院子都空了出来,但滕显那个院子显然不动,剩下的则让王家汉子收拾好,过来的流民们,十四岁以下的孩子每日可以去那吃两顿饭。 大人全靠村里施粥,等有些气力了,可以去南边修官道挣钱,或者去东边修运河。 如果身上有银钱傍身,也可以直接寻荒地开耕。 这家人发现,扶江县好像早就做好准备,无论是要定居的,还是在此处落脚再去常华县的,各自都有安排。 只要把人数名目说清楚,再看看身份证明没错,这边都不会为难。 各村的里长也做好接他们的准备,虽说再多的帮助没有,可能有个临时落脚的地方,有口粥喝,这就可以了。 倒是孩子们过得更好点,一天能去那边吃两顿饭。 对大多数父母来说,对孩子们好,比对他们好还重要,自然无有不应。 县衙的人也觉得他们可怜,不过还是道:“幸好是今年过来,若是之前的话,咱们扶江县自顾不暇,哪有功夫管他们。” 这倒是真的,扶江县五个村,这两年才慢慢有余粮。 算下来,凌家湖最富,其次上集村,然后是修了官道的玉家湖,最后则是马家湾跟三江村。 这次施粥也是前面两个村子出力更多。 换了旁的知县,下令让他们出力帮忙,估计都会有怨言。 可纪炀在扶江县地位不同,他说什么便是什么,纪炀要是个独断专行的人,只怕这里早成为他的一言堂。 当然,纪炀计算过不会影响他们生活,而且大头都是扶江县衙出。 虽说玉县丞总抱怨账目银钱不多,但化肥作坊跟葫芦作坊经营得那样好,又怎么会真的穷到揭不开锅。 纪炀心道,他可是经过精密计算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