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到兴头,听得身边常侍来报:“官家,熙王求见。” “哦,皇弟来得正是时候,请他进来。” 昨夜赵柘也是陪同登宣德门观灯的众皇亲之一,丑时宴散,也才三个时辰,此刻已经穿戴整齐,精神奕奕地前来朝见。“臣赵柘,恭请圣安。” “平身,皇弟定不会想到,朕今日清晨在宣德门上见到了什么。” “恭喜官家,群鹤盘旋此乃祥瑞之兆!”赵柘躬身贺道。 “皇弟的消息倒是灵通。”赵佶笑道,“来,看看朕的这幅瑞鹤图。” 因为不在朝堂之上,因此也少了些拘束。赵柘走近赵佶,俯到案前,只见图上用淡石青色渲染天色,十八对瑞鹤翱翔于苍穹,另有两对站于殿脊的鸱吻之上,群鹤翻飞,姿态百变,无有同者,翱翔生动,笔调精英,各极其态。画面左侧,则以皇帝的瘦金体提字赋诗,诗云:清晓觚棱拂彩霓,仙禽告瑞忽来仪。飘飘元是三山侣,两两还呈千岁姿。似拟碧鸾栖宝阁,岂同赤雁集天池。徘徊嘹唳当丹阙,故使憧憧庶俗知。 赵柘历来钦佩这位皇兄在书画上的造诣,此画并书更是一绝。画中的瑞鹤与祥云萦绕飞舞,整个画面构图与技法精妙不绝,尽显祥瑞之气。而左侧的瘦金体是赵佶从黄庭坚、褚遂良、薛稷等人的笔法中杂糅演化而来,笔走游逸,灵动瘦劲。赵柘看后,只觉天骨遒美,逸趣霭然,不禁久久啧啧称奇,他甚至差点忘记了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 “官家此画,一改传统的花鸟技法,若有浑然天成的意境。瑞鹤身粉画墨写,晴以生漆点染,映衬于石青色天空,宫廷建筑汴梁宣德门则设于画中的最下方,又将祥云布于上空,果真构思清奇非凡。而官家的字,张弛有度,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是为天下一人,无出其右。” 他微微抬头,看见赵佶的脸上洋溢出浅淡的荣光,显然是刚才那一番话让他颇为受用,他顺水推舟道:“而在臣看来,更妙的是此画的征兆,上元节次日清晨,便于皇城之上献此祥瑞吉兆,似乎冥冥之中先帝庇福,上苍护佑我大宋国运。能与之比拟的,臣唯有想到神宗在位时,偏好的翰林画院待招郭熙所做的那幅浅绛山水画《早春图》,画中一窥北宋初春时节春寒料峭之景,亦是我大宋在神宗新政之下万物百废待兴之气象的写照。” 皇帝的手停了,他脸上才露出的浅笑也收敛了。他没有说话,只轻轻将笔架回白玉笔山,他回头凝视着赵柘,半晌,似笑非笑地问:“皇弟向来是朕的丹青知己,朕笔下的深意,总是逃不出皇弟的眼。皇弟似乎对早春图感兴趣?”赵柘从他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臣听闻,此画乃神宗生前最珍爱的郭熙画作,只是此画在二十多年前不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