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接着一声,四处飞溅的殷红给他舞的剑花添了刺眼的色彩。 剑尖点在地上,鲜血里不知混着什么东西,鲜红艳丽的粘稠汁液顺着长长的剑身缓慢流淌到泥里。 裴慕辞平平淡淡地提着剑,表情也没什么异常。 后面的人没想到他有这般战斗力,举着刀站在原地思考,而后顺着同伴的脚步开始徘徊,似乎在寻找他的死穴。 原本控制人群的黑衣人见情形不对,也拔剑加入了打斗圈。 外围探头探脑的人没了桎梏,缩着脚步上前想看个究竟。 人群逐渐靠近,包围圈一点点缩小。 裴慕辞知道时机到了。 他手掌抵住她的背心,安抚的轻拍了两下,接着把她用力往外一推,“跑!” 清妩一惊,想反手去抓他的衣袖,他的手却已先松开了。 “别回头。” 裴慕辞的声音轻而冷,眼眸深深的望向她,散发着没有温度的寒意。 而那些黑衣人也许并不知道清妩的身份,直接无视她的存在,视线和刀锋都锁着裴慕辞一人。 清妩被推得一跄,立马忍痛站起来稳住身形,一咬牙就朝城关处跑,她记得那里有驻城的守卫,她的令牌至少能调动上百名军士。 裴慕辞听着身后跌撞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松了口气。 他搭下眼帘,遮住黑眸深处的阴郁,用手背去擦眉骨上沾上的稠液。 溅在脸上的鲜血比想象中的还多,血珠顺着眉骨染上眼尾,像是在他端正的五官上绽开了一朵绚烂的剧毒曼陀罗。 朱砂似的暗红色将他的眼角勾长,把那无声的笑容衬的诡异又恐怖。 黑衣人们半蹲着步子,警觉的望着那个看似病弱无力的男子。 领头的黑衣人见事情越闹越大,嫌命大看热闹的人也越围越多,他有些沉不住气,和身边两人交代了几句。 乘着这时间,裴慕辞解了腰带,优雅地缠在手心里,再去提剑。 粥铺棚顶的竹笼一摇一摇的摆动,锋利的剑身在烛光映衬下闪着怵人的寒光。 黑衣人不再呈直线进攻,而是拉长间距,像狼群饲猎般分散开来。 裴慕辞泰然自若地立在原处,等身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他剑锋一抖,主动迎了上去。 远处城墙上闪过几处亮光,噌鸣的羽箭裹挟着破风声与他擦身而过,直击第一个黑衣人的眉心,穿颅而过。 安乞极为听话,知道等公主离开后,才着人放箭。 —— 清妩身上跑出了一层薄汗,连腿脚都有些酸软了,才终于站在千户所的门口。 虽说这里往日也不是喧哗热闹的地方,但如今有些过于安静了。 她把能证明身份的公主令揣回怀里,去敲门。 厚重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回响,里面却没听到任何的应答。 清妩又拉住门环,用力叩了两下。 那纹路老旧的门槛仿佛是一道看不清的陷阱,在等着她往下跳。 令人忐忑的死寂随着夜色蔓延到她脚下,那股子不安的感觉铺天盖地的席卷向她。 若在平时,以清妩的性子,一定慎之又慎。 可现在…… 尽管知道已然看不清了,她还是转头遥望,似乎还能瞧见激烈碰撞的刀剑。 耳边骤然响起那个漠然的声音,“别回头。” 一片刀光剑影中,裴慕辞的这声轻语却显得格外清晰。 她忍住眼底泛起的酸涩,壮起胆,压住门缝,长呼口气,推开。 与此同时,她快速撩起披帛,捂住口鼻。 一股冲人的气味带着沙尘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将清妩吓得倒退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庭院、廊下、甬道…… 目光所及之处,满眼都是鲜红的血液和透明的脑浆,千户所大部分的人都悄无声息的躺在院子里,颈间齐齐出现一道红线。 百余人七倒八歪的被摞在一起,叠的足有成年男子那么高。 最上层的残肢洞口处流出的血,淌到了最下面那人的面容上,模糊了原本的五官,黏腻腻一大片。 不经意间,她看见正对面的那人,脑袋悬在脖子后面,像吊死鬼一般扭成奇怪的姿势。 一些散落的断肢筋断丝连,时不时诡异的抽搐抖动一下。 清妩惊颤的望着这堵真正的“人墙”,嘴唇闭的紧紧的,屏住呼吸,踏进院子里。 但当她真正走近,看清这些人的容貌时,那种忍不住干呕的恐惧感却在慢慢消失,她也渐渐镇定下来。 带卫兵抓贼人这条路就算被堵死了,现在她孤身一人,唯一的办法,是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