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石头白日里学了的东西晚上也教他几个哥哥和姐姐,只是他自己学得一般,有些能教,有些他自己都说不明白。 桑萝没让卢婆子再为难,道:“这事我应了,拴柱兄妹几个愿意学就来,我把他兄妹几人的名字也添上。” 笔墨还未收,她说着就把学员名字又添了四个。 卢婆子不识得字,但听桑萝应了,就激动得不知怎么是好,一迭声的道谢。 桑萝笑笑,“不是什么大事,上课从明儿晚上酉正开始,在小金他们家那屋里,课桌现在还没有,你让拴柱他们自己带张条凳就成,书本嘛,也是从千字文开始,他们兄妹应该都有。” “有的,有的。” 卢婆子一迭声应下,一谢再谢,这才欢欢喜喜离了沈家,转头就往大兴庄另一边最角落那一处去了,那是卢家长房分到田地和屋子的所在。 农人一日两顿,这个时间点正是忙了一天能歇一歇的时候,卢大郎不在外边,想是在屋里,自山里回来后,不知是经年声音嘶哑不太能说话还是记恨或是别的什么,不管是与卢家老两口还是卢二卢三兄弟也好,还是与自己几个孩子也好,处得都有些微妙。 卢婆子知晓当年老大一家子往深山里去时发生的那些事,早就冷了心,时隔几年人再被接出来,虽未听拴柱几个说过什么,但只看几个孩子对他们爹淡得不能再淡,料想老大这几年也没长进,只怕山里艰难,越发不成样才致儿女离心,因更不待见他。 所以这会儿看卢大郎不在,她也不在意,只管冲几个孙儿孙女去。 几个孩子勤快,拴柱劈柴,铁柱在修农具,石头在沙盘上给虎子写他白日里学的字,大妞手上正纳着鞋底,这是做得熟手的,不需怎么用眼,光线不大好也能做得。 老远看卢婆子过来,兄妹几个都停了手,虎子还迎了几步:“奶,你怎过来了?” 卢婆子满脸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庄子里要办学你们知道的吧?” 兄弟几个相视一眼,虎子点头。 卢婆子有些心酸,几个孙儿孙女当年在山谷里其实跟着没学几日,王春娘作了死,几个孩子一要看着他们娘,二是没脸面出去,刚起了个头的学业就那么搁下了。 虎子十四,已经长得比她高一点了,卢婆子再想拍拍孙儿脑袋都费劲,她改而拍拍虎子手臂,道:“白日里那个小班你们兄弟几个要干农活也没时间去,阿戌教你们,你们去了几回就不肯再去,说让石头边学边教,石头自己还没学得多明白呢。” 虎子听了这话,道:“奶,阿戌备考州学,学的那些东西太难了,他也没得先生,就是跟在阿宁后边学,有不懂的全靠晚间去问小安、文博他们,我就学认几个字,总占他时间做什么。” 白天赶着开地开荒,兄弟几个是没有时间能学习的,晚上的话,他们去了几回,虎子就发现这跟阿戌自己学习的重要时间撞了。 “是是是,奶知道你们是为着阿戌好,咱不说这个,奶是要说,咱庄里这新办的学塾是晚间才上课,奶刚才去找了你们阿萝嫂子,给你们兄妹几个把名字都报上了。” 虎子脱口而出:“不是得阿萝嫂子家里、铺子和作坊的工人才有名额吗?” 卢婆子一听虎子这话,就知道几个孩子闷不吭声,心里其实也是想去的。 这事算是办着了。 她眼里带了笑:“是这样,所以奶去找你们阿萝嫂子说了说,给你们要了几个名额来,都是一个庄子里的,你阿萝嫂子笑着就应了,名字都给你们登上了。明儿晚上酉正上课,在小金家,现在还没课桌,你们兄妹四个自己带两条条凳去就成。” “对了,从千字文教,你们自己把原来的竹简带上。” “就这么着,霞丫头现在会走路,离不得人,奶先回了,你们自己明儿记着准时去。”霞丫头是卢二郎的女儿,因生在傍晚,卢二郎千挑万选给取了云霞这个名字。 卢婆子一阵风来,又一阵风走,直到人走远了,兄妹几个还有些没回过神来,铁柱侧头看拴柱:“哥,奶真跟阿萝嫂子说了是给咱们报的名吗?” 别只是要了名额,没说是谁用吧? “说了,没听名字都登上了吗。” “听到了。”只是不太敢信,哪怕石头一直在沈家读书,但他们兄弟几个其实不太敢往那边去的,没脸面去。 拴柱看着远处沈家方向,忽而转身去拎了两担空挑筐来,招呼了铁柱:“来搬柴。” 铁柱愣了愣,他还没反应过来,虎子已经知道他大哥意思了,精神一振就过去帮忙,一边搬柴还转头与愣着的铁柱说:“二哥,愣着做什么?咱可不是阿萝嫂子家的帮工,不好白听课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