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沈宁一起过来的许文茵也愁眉:“阿萝嫂子,你说那些造纸的匠人难道是战乱里都没了?不然没道理这么久不做纸出来呀,有钱谁不赚啊?” 桑萝有些心不在焉:“可能吧。” 只这话她自己都不大信,整个大齐不会只一家人会造纸吧? 晚上把每日早晒晚收常水淋的那一份已与麻丝颇像的树皮收了回来,桑萝看着这东西就出神。 沈烈和沈安今日也看到官府的榜文了,下学回到庄子里时,家家门口都在片竹片,也知道笔墨铺子收竹简一事。 沈烈看桑萝看着那些树皮出神,低声问道:“你想做纸?” 桑萝没有回答,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纸和犁是两回事。” 眼下做出来又怎样呢?大齐不缺纸的情况下,她弄出和外边卖的一样的纸还能自家人用用,悄悄卖一些也无妨,但眼下大齐缺纸,显见得非常缺纸,连衙门都开始倒回去用竹简了,她真弄出纸来就是个活靶子。 四下里也无人,沈烈握了桑萝的手,低声道:“先别着急,大齐的造纸方子眼下是把在谁手中,又是为什么缺纸至此咱们还都不清楚,还是先不妄动的好,我回头有机会找人打听打听再说。” “我知道的。” 别看她们家今日风光,又是圣旨又是牌坊的,真要是一个不注意动到了什么惹不起的人的利益,人家要捏死她们真是分分钟的事。 桑萝就是清楚,这心里才不是滋味。在这样的时代无权无势便是无根浮萍,就是想做什么其实也不容易的。桑萝现在想想前番献犁,沈烈当时不肯傍晚去送,而是出去转了一圈后,最后鼓动得全庄子人一起在第二日大张旗鼓的献犁,未必没有防着什么的心思。 武将尚且不乏杀良冒功者,那时候的他们虽受曾刺史赠书之恩,说到底真正的接触也不多,何谈了解?便是献犁这样对各方都好的事,沈烈心下只怕也存了提防。何况是纸? “好了,先不想这事,不清楚个中究竟之前,你只当自己什么也不会。”沈烈笑着在桑萝额上画了几道波纹:“你现在要少忧虑才好,不然我怕孩子生出来会是这样的。” 桑萝把沈烈的手拉下来,失笑:“有你这么打趣的吗?” 不过被他这一闹,先前那点不好的情绪也确实散了。 把那些树皮往笸箩里一放,真就撂开了手,夫妻俩凑在一起商量家里的房子怎么盖,这是眼下紧着要办的事,且因为能腾出的园宅地更大,手上的银子也宽裕,之前规划的都要换一换了。 商量得差不多了,点了盏灯,一个看书,一个用方便修改的沙盘先画草图,都入了神,至亥时才睡下。 翌日一早,桑萝睡醒时身边床就空了,等她起床洗漱,洗漱到一半时就见沈烈扛了两根竹子回来。把竹子离家门远点儿放好,才过来洗手,与桑萝道:“今天开始我和小安晚上也削些竹简在学里用,家里余的纸就先给你留着,画图纸方便。” 桑萝时常会画些东西的,眼下又是要盖房子的当口,要画的图纸怕是不少,竹简哪里比得纸方便。 桑萝点头,也不担心会耽误兄弟俩读书,沈烈和沈安哪怕是读书,家里的脏活重活也没让她和沈宁沾过手,兄弟两个是能边劈柴边相互考校的主儿。 等两人都离了家去了学里,桑萝满腔的心思就都在自己往后要住的新家上了,一天几乎都在家里画平面图,晚间沈烈回来就带了打听来的消息。 “我问了一下王家六爷,造纸这一块一直以来就是世家把控的,不过眼下为什么这样缺纸,他也不甚清楚。” 王家六爷便是王云峥的六叔,也是在州学的王家子弟里王云峥唯一会走动的王家人。 桑萝一听果真是世家,摇了摇头,也不去管了,伏案忙了又两日,一张完整的宅子外形图也让她画了出来。 沈宁知道她大嫂这几日忙什么的,一见出了定稿便就凑过去看,只看了一眼,愣住了:“大嫂,咱们家四个院子?” 怀疑自己看错了。 可那图画得真挺清晰的,就是四个! 桑萝点头,指给她看:“东南角是大门,这里进去是一进院,正对门是影壁,旁边是灶屋,往左是二进门,进去是主院了,东西厢房后再各带一个院子,西厢房后边这处院子里,靠南的屋子以后供圣旨,靠门这道门通后院,也是咱们家最大的院子。” 沈宁一听就知道了:“做东西在这里?” 桑萝笑着点点头:“有什么隐密要做的东西就在这个院子里做了。” 知道哪里是院子了,沈宁把旁边的平面图也翻了出来,把代表房子的格子一间间数过去,咋舌:“大嫂,这有二十二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