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流民,大冷的天,桑萝甚至看到了好几个袖管空荡荡的汉子。 沈烈默默看着,等看到队伍尽头了,方低声道:“大概有二百护从,六百兵士,流民的话,包括帮着推车的,约莫三百余人。” 桑萝讶异,八百护卫,敢带上三百流民,还押送着这许多物资,这位刺史夫人也是好胆魄了。 她侧头与沈宁道:“你去与你施二婶子和周家婶子、嫂子们说一声,城外来了很多流民,让他们出来看看情况。” 沈宁看看刚过去的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民,点点头就往庄里奔去了,秦芳娘慢一步反应过来,道:“阿萝你是说……他们是咱们歙州人?” 桑萝没点头,道:“只是猜测,可能是战乱时从歙州逃出去或被乱军带出去的人,当然,也可能只是我多想了也未可知。” 她只是想到几成空城的祁阳县。 当初听到的消息是老人被屠杀,妇人、孩子和青壮皆被带走。 乱军被平了,这些人又在哪里?歙州又有多少人和祁阳县百姓一样被乱军裹挟着流亡在外? 人都盼着能归故里的,如今天下将平,如果这些流民原本就是歙州人氏,范氏这位歙州刺史的夫人敢带、能带回这么多人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 护卫入城由刺史府安置,六百兵士也由驻军领去暂歇,流民不得入城,都汇集在城门外。褚其昌带着户房所有差吏又搬了长桌在城门外搭起了临时工房,从大兴庄往歙州城外看,现下是挤挤挨挨,好不热闹。 施家人和周家人来得很快,手上还带着泥,显然是从山地里奔下来的,许掌柜闻讯也跟了出来,他惦的倒不是亲人,而是从前东福楼的伙计们。 看到这许多流民过来,心里都抱着万一的希望,直奔城门外寻人去了。 桑萝和周葛没再久待,先回了庄子,走到陈家门外,陈婆子拉住桑萝低声嘱咐:“雪化了两天了,但山上还湿滑,你就安生在家里呆着,可不兴再往地里山里走动了。” “头三个月胎未坐稳,怀孕的事可不兴得往外说,只你们自己知道就成了,懂的吧?” 桑萝笑着应下,她才转而交待沈烈和沈宁:“害喜闻不得味儿,荤腥,油烟,都闻不得,最近灶上的活就莫叫阿萝沾手了,你们自己上心着些。” 沈烈和沈宁连连应下。 陈婆子想想也没别的要交待的了,这才笑着让回去,她也急着回家,急着想把家里快有重孙的好消息跟老头子和儿子说一说,叫他们也高兴高兴。 桑萝笑着与陈家人别过,回到家里,在家等半天的沈安急急迎到门口。 “大哥,郎中怎么说?大嫂怎么了?” 沈烈不敢让桑萝再进灶屋,转了个弯,直接领着人回他们自己屋里,沈安自是跟着。 沈宁笑得很开心,瞧着外边没人,凑到她二哥身边小声道:“大嫂怀孕啦,闻不得荦腥,所以才想吐的,你沾没沾鱼?沾了就别往大嫂身边靠啊。” 沈安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没有没有,我还没来得及切鱼。” 又很兴奋:“我要有小侄儿了?” 桑萝看他:“怎么就是小侄儿?小侄女不喜欢?” 沈安直笑:“小侄女也好,侄儿侄女都好。” 喜得绕着他大嫂团团的转。 嗅嗅自己手还只能离着媳妇三步开外的沈烈:“……” 嫉妒了。 转身就去打水洗手,洗几遍闻一闻,换一盆水接着又洗,恨不能搓几层皮下来。 桑萝轻笑。 沈宁也笑,又想起什么,拉着沈安交待:“你可不兴到外边说啊,陈阿奶说了,头三个月不能跟人讲的。” 沈安没问讲了会怎样,只闭嘴点头,表示记牢了。 沈烈洗了好半天,换了几次水,自己闻了几回,确定是没味儿了,才试探着靠桑萝近一点。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