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里,那是连出入都要银钱的地方,更不用说吃住了。 “还有啊,我们都走了,地里庄稼怎么办?没人照料,那不都得干死枯死?” 这一下大家都应和了起来,庄稼,那是他们的命,尤其是大家的粮食都不剩多少了,全指着地里的庄稼长成续命呢。 就连怕死如沈三也忽然想到,这一进了县城,地里的庄稼照料不了不说,两个儿子还到哪给他套山鸡野兔去? 他才刚尝到了两回甜头。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沈三倒是没敢吱声,只竖着耳朵盯着上边的官爷们,看是怎么个说法。 衙役能怎么说。 县衙是有存粮的,但能不能供这么多人,没有上命韦大人又会不会开仓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这不是他要操心的,至少这会儿他不能怯,天塌了那也是高个的顶着,轮不着他一个小吏,他当前只需把这趟差办好就行。 想到此,那衙役便把下巴一抬,道:“吃住自有大人操心,你们依言照办就是了,速速回去收拾收拾吧,给你们一个时辰,能吃的都得带走,我们就在这晒场上等着。” 没人动弹。 有个老汉壮着胆问:“官爷,这还没说呢,我们地里的粮食怎么办啊?那土匪几时来,又多久能打退?这地里的庄稼要是荒了,真会出人命的,家里没粮了呀。” 老汉说话的声音都是颤的,却还是尽可能的条理清晰的把心里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这话就不是那衙役能答的了,他侧头看了看跟来的那群兵士中为首的一个。 为首那士兵一路都冷颜冷面,这会儿觉察到衙役看他也没有侧目,而是盯着眼前老老少少一群人,扶了扶腰间佩刀,道:“让你们入城是保你们性命,军中之事就不是你等能问的了,盗匪真来了,别说庄稼,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做刀下鬼,家里的钱粮女人到时也都是那些盗匪的。” “废话莫说,只给你们一个时辰,男人归家收拾东西,一家分出一个妇人去地里,能入口的东西,包括地里已经能吃的菜,全部都得带走,不能给盗匪留下一粒粮食一棵菜。” 若不是离秋收尚早,就是禾苗那也得全部拔了毁了。 这话一出,村民哗然,但那士兵只把刀拔出寸许,场面登时又都静寂了下来。 那人按着刀,冷着脸不紧不慢却语带压迫道:“诸位,动作都快着点吧。” 周里正自进村后也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应和着那人的话,催道:“对,对,都快些吧,听着没有,一家出一个妇人往地里去,其他的都回自家收拾去,粮食油盐只要能入口的全得带走,衣裳被褥和值钱的家当也带上。” 十里村众人望着那十几个佩刀的士兵,又看了看几个衙役,大家伙儿面面相觑,这会儿是真不敢问了。 别说村里被征了几次兵,还走了那么多家,现在青壮一共没几个,就算是有,也不敢跟那佩刀的士兵对上。 而且,盗匪就要来了…… 众人咽了咽口水,心慌意乱往回走。 他们一走,为首那士兵把头一摆,手下士兵们领会,抬脚就跟上了村民。 来之前就问过周里正,十里村现下只剩十多户人,一人盯一户都绰绰有余。 村人原本想着离开晒场左邻右舍的商量商量呢,结果就发现佩刀的士兵在后面跟着,好了,这会儿连张嘴都不敢了。 好在那士兵也只跟到院里,盯着他们收拾,并不步步紧跟。 沈三一家一进了堂屋,就拐进了离院子稍远的正房,李氏这才压低声音问:“怎么办,咱真的去县里吗?” 沈三看傻子一样看她:“不去怎的?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