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那边等不得了。 他几乎是撒丫子奔过去的,不等陈老太太问话,跪下就是一叩头:“阿奶,我大嫂要不好了,您家有没有吃的,能给我几口,我先带回去给我大嫂灌进去。” 想到出来前探到大嫂已经弱到几乎让人感觉不出来的鼻息,沈安眼泪啪啪直往下落。 大哥没了,家也分了,他很清楚自己和妹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大嫂,如果连大嫂也没了,沈安根本不敢想以后只有自己和妹妹住在山里会是什么光景。 他对三叔三婶会接他们回家里并不敢抱指望,顶多是像这些时日一样,隔一两天给一两口吊命的饭,但冬天怎么过?山里有没有野兽?病了又怎么办? 大嫂在,他和妹妹至少就还能存有两分胆气,大嫂一没,后边的日子他是想都不敢想。 陈婆子一听沈安的话,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忙问道:“是饿的?” 沈安点头,又摇头:“是饿的,好像也生了病,大嫂说躺躺就好,今天白天睡过去就一直没醒,我和小宁怎么喊也喊不醒她了。” 陈婆子是逃过荒的,她看过人是怎么活活饿死或是渴死的。 一听这话就猜是饿得狠了。 也是,那桑氏本就是逃难过来的,路上身体底子估计就折腾坏了。 “你等等我,我跟你进山一趟。”陈婆子也不多话,转身就回屋去拿吃的。 陈老汉在里边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全,这会儿也走了出来:“我送你们过去。” 见自家老婆子往屋里去,想了想又提了一句:“拿点儿麦芽糖。” 陈婆子点头,真要是饿的,盐和糖化水灌下去能管用些,她转头问沈安:“你们家里盐是有的吧?” 沈安连忙点头:“有的。” “那行。” 陈婆子进了屋,打开米缸量了一升米,想到长孙从前见天儿跟在沈烈身后跑,这一转眼两个人就都回不来了,陈婆子眼窝一酸,一咬牙又多量了一升,然后把米缸盖好,这才开柜子取了两块平时自家也不舍得吃的麦芽糖,匆匆出屋。 陈老汉拿了根打草用的竹条给老婆子,自己捏了根棍子,合上院门,三人快步往山里去。 陈婆子边走边问沈安家里的情况,越听心里越是替小兄妹俩犯愁,沈烈没了,桑氏不顶事,这三个人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下去。 …… 山上的草屋里,沈宁正一勺一勺喂自家大嫂喝热水。 桑萝一边喝着,一边也在心里犯愁,愁的却不是往后的日子怎么过,而是这一时半会儿的她该怎么弄吃的来。 自家住的这个山头附近不用指望,除非她去吃树叶……嗯,附近山里确实有树叶是能做成食物的,但她搜刮原身记忆,一时根本想不起是在哪里曾见过。 两小只的三叔三婶那边也不用指望,别说这大半夜不一定借得到粮,就算是给,照李氏从前的作派,也就是给两口吊命的量。 她需要尽快积攒到气力,能出门找食物,不然别说是她,这两个孩子再这么有一顿没一顿的扛一阵,只怕身体也要毁了。 要再有一次饿得都走不了道,尤其是如果三个人都饿成那样……桑萝觉得自己未必有这回的运气了,能穿越,能有个良善的小丫头半夜就着月色去山边给她找野果续命,有个小家伙进村去借粮救她。 桑萝想到这里垂了眼,这一瞬不敢对上沈宁的视线。 因为小兄妹俩想救的人已经没了,她只是得了泼天的运气,占了原身身子继续活下去的人。 她刚垂了眼,草屋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人未到声先至:“阿宁,我借到粮了!” 门被推开,瘦得柴杆儿一样的小男孩炮弹一样冲了进来。 到底是年轻媳妇住的屋子,又是三更半夜的,陈老汉没进去,只在外边站着,陈婆子跟着沈安进了屋。 只一眼,陈婆子又在心里骂沈老三造孽了。 这能叫房子?乞丐住破庙也就这样吧? 除了一张条凳和床板子搭的床,墙边立着的几样农具,这屋里是什么家当也没有。 灶台是石块垒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