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指着上面说:“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按农历,我生日在六月。” 她一字字地给他念:“六月,桐花馥,菡萏为莲,茉莉来宾。” 孟峄只听懂了它们都是花。后来他才知道,她念的是明代程羽文的《花月令》。 席桐又用一副长辈的语气跟他说,中国文化是很细很雅的,取名字讲究意韵,最好还要有关联性,比如说她妈名字里有个“叶”,她名字里就有“木”。 孟峄想让她帮忙给自己取一个,叶碧突然进来了。 他很会察言观色,一眼就发觉她脸色不好,果然,叶碧说:“我要去城里一趟,你俩和奶奶在家,晚饭不用等我。” 席桐眼睛勾在书上,头也不抬地“嗯”了声。 孟峄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晚,他的第六感就应验了。门窗外飘来烟雾,他在暗夜里看到了火光,然后听到奶奶的惊叫:“着火了!” 奶奶跑进屋,把他和席桐拉下床,跑出了房子,又舍不得爷爷的遗像,还有值钱的东西,叫两个孩子沿着小溪下山,自己折回去拿。席桐认识路,带着他气喘吁吁地跑了一截,回头一看,人不见了。 火势已经从山坡蔓延下来。 孟峄藏在树干后,心里急得要死,她快点跑啊,还找他干什么。杀手要来找他了,再不跑她也得没命。 好在他再次探出脑袋时,席桐已经走了。 他望着熊熊燃烧的房屋,始终没有看见奶奶的影子,山下村民们的呼救顺着风飘进耳朵。他膝盖一软跪下来,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可他做错了吗?他只是找了一个人求救而已,他想活下去。 孟峄没有等死,他向前走,浓烟熏得他连连咳嗽,快要走下山时,他被找到了。 不是杀手,是孟鼎的保镖,带着个气息奄奄、跟他一样大的男孩。 孟峄以为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他已经做好了被一刀捅死的准备,但死的不是他。 他才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头。 回到加拿大后,孟鼎夫妇把他当成真正的孟岭,要他忘记中国这段经历,在无关紧要的事上对他百依百顺。 孟峄假装忘掉了。 孟鼎撤掉家庭教师,让他去私立学校上学,开学的前一天,孟峄来到书房,跟他说想换名字,他恳求的样子像极了多年前的孟岭,孟鼎一时间老泪纵横。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既然灵魂是一样的,想换就换吧。 孟峄在纸上写了一个“峄”字,怕他不答应,说:“这个字和岭很像。” 这是他在那座平房的书柜里看到的字,那本书叫什么他忘了,好像是一本古老的诗集,封面印着两只孔雀和一对执手的夫妻。 他记得里面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 “峄阳孤桐,截为鸣琴。 体兼九丝,声备五音。 重华载挥,以养人心。 孙登是玩,取乐山林。” 他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他认识“桐”。 那他就叫“峄”好了。 离她很近,隔着一个太阳,一个孩子和一个西瓜。 * 离那个夏天已经过去了十年整。对有些人来说,十年只不过是高一到研究生毕业的时间,快得令人叹息,但对孟峄来说,在孟家的每一天都长得像是没有尽头的深渊。 他在深渊中扮演着听话、敬爱父母的孟岭。上学时,他品学兼优,是教授的得意门生;毕业后,他从基层做起,凭借骄人的业绩和卓越的投资回报率堵住悠悠众口。 孟峄这个名字最终成为高不可攀的传说,他为此付出了健康、睡眠、朋友、家人,甚至一部分珍贵的回忆。 时间越久,他就越容易忘记自己是谁,他必须大量服用药物抵御噩梦的侵袭,忽略孟鼎夫妇让他如坐针毡的监视。当他们发现他有自虐倾向,时不时精神恍惚,就加强了对他的控制,并安排了十几个心理医生对他进行催眠,试图从他头脑里抹去童年受过的折磨。他们不让他独自待在学校宿舍和办公室,保镖身上常备镇静剂,一旦他拿起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