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城郊一眼望去,雪盖直铺到原野的尽头。 柳如海最近托宫里大档谋了个宫里太医署低品杂流的差事,得了太医院的医官儿腰牌,他运道不好,与表亲顾公子这位真御医一起同进同出,居然撞到了最差的差职。 他和顾公子,在冬天积雪的郊外官道边,背着药箱吃风霜,当差点卯。 好在,他居然能看到同样冒雪当差的东宫女官曹夕晚。 进了宫,谁不是从跑腿儿差事做起的呢?他自我安慰地想。 十一月初三。 太子妃,薨。 此时立国方三十多年,诸礼未备,礼部议出章程,传丧报于天下各藩王府。 陛下降旨,命钦天司择吉日举丧,在京六品以上官员、诰命随行,送灵到郊外安葬。 宗亲服丧三年。 天下服丧三个月,禁婚嫁。 十二月十二,吉。 各王府遣祭灵使进京城,如今宗人府宗正是秦王,不在京,秦王世子代父主持丧礼,举丧。 “哭——” 宫人震天的号哭声中,太子妃的灵棺被二十四名太监抬出东宫,出了承天门。 其后是宗亲、百官、诰命,皆是一身丧礼大服,在寒风飞雪中步行送灵。 出了宫门,沿途各勋府灵棚相连,康宁街上南康侯府的灵棚也不例外。 宋良娣抱着太孙,也坐在一辆素车里。她轻声说着:“太孙,呆会儿就要步行了。” “母妃在前面吗?” “……嗯。要送送你母妃。孝子就应该步行。太子妃位高品尊,我也要步行。是陛下特意下旨,太孙你年纪太小,准你出了城再步行。” 太孙似懂非懂,用力点头。 宋娘娘心里却是焦急的。 这么小的孩子,要步行十几里,又是天寒地冻,中间肯定受不了。 虽有宫中太监,早就提前半个月出城,他们在沿途安排歇息的地方,早已经齐备。 但除了东宫殿,宫人、女官出来无数。陛下有旨,三品以下的宫嫔要随灵送太子妃。三品以上的宫妃都遣了心腹太监、女官送灵。 更不要说京城各皇亲、勋府了。 唯怕人多忙乱,缺这样缺那样,吃食不洁净,用具腌脏,不够上心。 她自己也罢了,太孙若是有了什么病痛,她一则心疼,二则也怕陛下和东宫怪她没带好太孙。 陆秀云知道娘娘的担忧,悄悄在车边禀告道:“娘娘放心,除了宫里选的地方。小晚另外挑了几个素雅洁净的歇脚屋子。前面紫金观的庄子,就在官道边。一切用具都是侯府上安排的。以往是给老太太用的。” “叫娄得顺,去跟着她一起。我知道这会子人太多,贵人们也多,没有一个能撑得过十几里地。难免有混着抢地方的,小晚能安排地方,未必守得住。你和得顺说,出了差错全是他的事!” 陆秀云连忙应了,出去和前面一名青衣大太监低语传了话,见得娄太监匆匆上马离开,她才又回来:“娘娘放心,小晚身上有我给的女官腰牌呢。” “虽然是,但你看,这会子出城哪一个不是六品以上?超品的王府,勋贵公侯就是上百家,还有宫里几位贵妃、四妃、昭仪的母家。难免有几个不知礼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