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少会杖毙咱,真不开玩笑,您先把刀放下······」 听到这突兀的叫嚷和喧闹声,陆坤茨抬眸,只见不远处,在刻画着樱花飞舞的洋伞下,是一具旖旎动人的娇影,身着矜贵而明艷的可答雅服饰,乌黑柔滑的糜撩卷发别致而性感,她的玉颈处是鋥亮的剑刃,微微侧过脸时,隐约间,那左颊娇媚而灵动。 随着这女子越来越靠后的逼近,她那翩翩的裙袍就在他的跟前晃动。陆坤茨蹙眉,这是什么人物?他听见他们喊她作「涟鳶小姐」。 一位侍女哭喊起来,「小姐!求求您了!快别闹了!就当是救救咱!」 涟鳶小姐没有妥协,她步步后撤,直到踉蹌地跌倒在邢台的边沿,倒抽了一口凉气,双手撑起自己的上身。 她在窘迫之余回首,扫视到陆坤茨时,她那双琥珀色的美眸浮漾出瀲灩水光,而将死之人的心一沉,这儼然是另世的布莱尔·约翰森,一模一样的容貌,只是在神情和气质上稍有些不同罢了。 「老天爷啊!小姐,您没伤着吧?这衣裙怎么可以碰到这种地方?!」还在磕头的两位侍女赶忙起身,意欲搀扶起小姐,可仍是被涟鳶拒绝了。 竟然是她。他的,她。就连嗓音都是那么得神似。 涟鳶看似还不能辨认出自己,说明他与她还没有相识。陆坤茨内心一阵悸动中的温热,紧紧地闔眸,他泫然欲泣。弗鲁米大师的话在脑中縈绕,千万不能分散註意力,不能心软,要依照任务去行事。看来他只有通过帮助她来援救自己了。 陆坤茨语调淡漠地建议道,「小姐,唱歌吧。」 涟鳶怔住,她那媚人的明眸在这蒙头垢面的囚徒上定格,这暴徒怎会知道自己一直都喜吟唱?从小到大,每每歌唱,都会引祸上身,要么是惊得下人们跌碎了手中的瓷器,要么是惹得私塾里的孩子们呆楞着无法专心听讲。 而每一次她和哥哥狄雷都会被罚站或是面壁思过。不过,聂狄雷从未怪罪过她,他会和大人们反驳,得到的,当然只是更多的摑掌和责罚。 就连两年前漂洋求学的决定,都和她的偷唱有关。 当时正处于为争夺锡矿而引发的拉律内战,海山和义兴两个组织因矿產的资源问题而產生巨大分歧,暴动发生之后,海峡殖民地的总督府派人来海山的府上督查。在两位官员告辞之后,他们途径通往宫殿偏门的庭院,而涟鳶正好在凉亭中。 习书练字过后,她打发了侍女,只想独自品茶和糊风箏。兴致勃勃的涟鳶哼唱起来,这是她和姨母们听戏时记下的温婉小调。 两位官员和若干将士们就好似魔怔了,即刻便朝着的背影猥琐而行,而这一幕正好被前来添送茶点的侍女糯汨瞅见,这服侍了涟鳶好多年的贴身婢女大惊失色,她拿着本是为小姐降温的纸扇去哄打他们,嘴里还大叫着「下流!不要碰我们家小姐!」 事后,恢復神志的男子们矢口否认自己的荒诞行径。因为没有其他人证在场,纵然涟鳶在首领夫人的庭前下跪为亲如妹妹的婢女求饶,糯汨还是被乱棍打死。悲慟不已的涟鳶被心疼她的首领送去了欧洲留学,而为了解愤,不舍她离去的聂狄雷,即首领的外甥,则是火烧了海山的牢狱。 回过神来,涟鳶再次望向这个口出狂言的囚徒。烈焰般的旭日下,满脸污垢的他却有一双闪着撩人亮光的黑蓝色妖眸,他袒露出来的暗色胸膛光洁而健硕。她娇喘出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挨近了他,小声囁嚅道,「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唱歌,」这囚犯字正腔圆地重復道,「小姐,我想听你唱歌。」 下人们个个都满脸疑惑和惊诧地看着小姐和这下等人对话,他们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暂且平復了自己的心绪,涟鳶在对他审慎的斜视中探问道,「如何称呼这位好汉?」 他再次抬眸,那眼中的莹光叫她的脉搏漏跳了一拍,「在下陆坤茨,小姐贵姓?」 涟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此刻的这场对白激起了她从未有过的猎奇和探索欲,她轻声回应道,「陆兄好,小女子姓卞,卞涟鳶。」 她那持着刀刃的手仍旧没有放下来,可是身后的狂徒轻柔地规劝,「相信我,卞涟鳶,你的歌声要比手里的兇器锋利万倍。」 鬼使神差地,卞涟鳶竟然就从了这个来歷不明的暴徒。她那两片鲜嫩欲滴的娇唇微啟时,身后的他嘴角浮泛起一抹诡秘的浅笑。一曲天籟之音徐徐而降,周遭的气流攒动着蔓延,笼上了令人神魂荡漾的粉色香雾。 在他与她的俯视中,眾人一副被下蛊的痴迷模样,就连其他看守和行刑者都失足跌出了邢台。所有人都在俱醉中瘫软和酥麻,他们面露贪婪的企望和焦渴,绝望的臂膀在半空中颤抖,争相触向幻化出魔音的塞壬之首——樱花妖神。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