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樟颚下的刀口并不大,擦净血污,看清了切面以后,实际也就半寸的长短。但因餐刀太钝,让锯齿磨碎了皮层,才使得伤处没法像其他割伤那样,通过摁压快速止血。 在回观棠的路上,罗生生打眼一瞥,恰巧看见家还开门亮灯的药店,便提议下车,说要去买些外用的伤膏给他。 彼时车窗外,偶尔能看见几丝细雪,飘飘零零,就和街头步走的人丁一样,渺小而稀落。 程念樟稍开窗,试了手天候,不算太冷,就没有出口阻拦,只命司机压过路边堆积的扫雪,把车尽量停在人行的边道上,防她滑跤。 “早点回来。” 他叮嘱时,罗生生正开门下车,一心向外,并没有给出回应。 室外有风。 落地后,女孩裹紧过臀的皮草,将头脸埋进丛丛狐毛当中,任风吹起纱质的裙摆,勾勒出她双腿天生细直的形态。 她就这么在路灯下跃跃跳步地走着,用一身独属夏日的粉紫,点缀冬夜,既灵动,又绚烂。 程念樟窝在车座,瞳孔跟随,静静注视着,直至看她入店不再背对,侧脸透露的表情极度漠然时,头脑忽而就失掉席宴上的精明,逐渐变得空泛了起来。 宋远哲是懂怎么扎心的,他的那些话落在情人之间,就算彼此坦诚,也难免会消磨信任,更别提他俩现在……你藏我藏,遮遮掩掩,各自都留有底牌的博弈状态。 感情的事,对程念樟这种习惯理性的人来说。想得越多,就越是没有出路。 多数时候走到了死胡同,索性就不再去想。 他摒弃杂绪,低头摸入西装内袋,喊司机开了天窗,顾自抿上支掏出的烟,点火开始吞吐。 “你和你老婆怎么离的?” 前座的司机摁完开关愣了两秒,方才意识到老板是在和自己牵扯家常。 上次在剧组为给他们劝和,不过多说了两句家事,没想竟还真被对方给记到了心里。 “呃……是我不好,喜欢出去喝酒也不晓得顾家,以前吵吵嚷嚷,日子还凑合能过。后来有次孩子脑膜炎送了急救,等我第二天酒醒赶过去,她爸硬是拦在外头不让我进,非要离了才肯放行。” “你同意了?” “不让见能有什么办法?隔天等孩子没事,她们家直接通知我去民政局办手续。我当时也置气,和她除去签字时说了声字丑,就没其他沟通。现在回忆起来还挺恍惚的,想着怎么光记了些坏的,没留好事在心里,弄得年岁就像白活一样,对不起她……也对不起自己。” 程念樟听到这里,吐出口浊气,沉默着与他递了支烟,没再过多言语,只不痛不痒地安抚了一句: “人总有后悔和徒劳的时候,常态罢了。” “还是不一样的……” 司机不想再提往事,也不想去过于顶撞。口快说完这句后,便及时刹车,转脸望向车外,搜寻起罗生生的身影,妄图借她岔开话题。 “诶?罗小姐怎么不见了?”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还真把人给看没了。 程念樟心惊,送烟入口的手顿时一紧。 他抹开窗面水雾,外头药店的门前冷落,周围铺面则大多已经打烊,根本寻不见那女人的踪迹。 “你守车里,我下去一趟。” “程先生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