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靖之问第五岐:“好友求的什么事?不告诉我师兄,告诉我吧。” “我问的是高平郡王的凶吉。郡王以往过的不顺,年少时坎坷多难,早早吃完了所有苦头,历完了所有劫数,过完今年,往后就都是坦途了。” 荀靖之说:“……也没有吃多少苦头。” “我和你年少相识,奉玄的前二十多年,比我难过。奉玄怎么算没吃过苦头呢,才脱童稚,便离别母亲兄长,初次下山,遭遇了宣德变乱……后来与国同难。小事大事,种种事情,总之摧磨人心。江陵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有了——奉玄已经把所有波折渡过去了,往后就只是平稳的日子。” “五岐兄,我觉得自己过得不算不好。我有吃有穿,国难到来,你去找我、我舅舅记挂我;我执迷不悟,我姨母叫醒我。我身边都是熟人,你过得比我不容易。不说以前,我和你分散之后,你独自困居洛阳、去日本国,北上到平城,又来建业——这些事我都不敢细想。” “都过去了。奉玄,你对我说过:奉玄是有大福之人,我们两个在一起,就能逢凶化吉。我记得牢牢的。我总是遇见贵人:在洛阳遇见棱伽、去日本国遇到抚子内亲王,我要进并州,阿质达显就是并州人,熟悉并州地形。奉玄,我遇见的种种贵人,都与你有关,你就是我最大的贵人,是我的吉星。” 荀靖之笑了一下,对第五岐说:“我把波折都渡过去,往后我们两个不必逢凶了,遇见的都是吉事。” 第五岐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荀靖之的背,说:“以后你要是想学弹琴,我们可以去堂庭山住。” “带我去岐山看看吧。” “好。” “岐山高吗?” “高,很高大。岐山北接麟游县,东连扶风、眉县。堂庭山下雪好看,岐山下雪也好看,百里苍松白雪,风吹银涛乱动。” “秋天呢?” “秋天松针落了一地,蒿草开始变黄,松针、蒿草厚得像毯子,踩上去是软的,一走过去,小虫子绕着头飞。我以前和我师弟一起去山里捡过松子,我们两个偷偷去,不告诉别人,我师弟掏到了松鼠的窝,窝里面除了有松子,还有核桃。” “五岐兄,北方很好,建业的秋天似乎也很好,红色、黄色,还有明艳的金色,看了眼睛很舒服。我们过一阵就回建业了。等我们回了北边,我们要不……偶尔也还回南方来。” “好,还回来。我们两个一起南下。我没在秋日里的建业久住过。” “那我们去你家里住。”荀靖之说:“我也没怎么在建业住过,去年秋天我住在会稽,听乡人唱歌,听不大懂他们唱的什么:天落哉,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