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靖之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心跳平稳,并不慌乱,但是他打算站起来了。 锦绣堆中,核桃壳里。金子的光泽提醒荀靖之他活在现实中,他和第五岐之间的感情深厚,这感情也足够特殊,然而这感情……于他而言,带着隐约的文不对题的痕迹。他在少年时代已经意识到了这种文不对题。庄子曰探骊得珠,然而若是失败,则化为齑粉——他感受一种极其细微的酸楚,某些话只能停留在唇边,说不出口,若是说出口,恐怕一切都会化为齑粉。 荀靖之有时候猜不到第五岐在想什么,比如他猜不到第五岐收着戒指,他也猜不到现在第五岐在想什么。 而第五岐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不坐着了吗。”第五岐察觉到了荀靖之不同寻常的沉默,问:“奉玄,今天你等了我很久。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啊、啊……”荀靖之站起来之后说:“是我忘了。我该说‘恭喜’。五岐兄,册封是件喜事,恭喜你。” “我不是指这个。”第五岐看着荀靖之,他的眼睛一直都很黑,眸子黑如浓墨。 荀靖之被第五岐那样看着,渐渐感到了几丝慌乱,“没有。”有些话说不出口,但他觉得第五岐似乎看透了他,他说:“……没有的吧。” 侍女在这时敲了门,隔门对第五岐说时间不多了,问他要不要换衣服。时间不多了,荀靖之知道第五岐换过衣服,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他回过神,替第五岐对侍女说:“进来吧。” 侍女要推门,第五岐忽然说:“请先不要进来,我与郡王有事要说。” “是。”门外的人们停住了动作。 第五岐叫了荀靖之一声,他说:“奉玄。” 荀靖之“嗯”了一声。 第五岐也站了起来,他说:“如果有些话我今天不说,明天我去找你,你会不会回避我?” 荀靖之觉得第五岐的话说得好笑,他说:“我干什么回避你。” “我穿着一身这样的衣服,而殿外站着不少人,时间也不多。有些话……我觉得我不该在这里说。明天我一定去找你,奉玄,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明天不要躲我。” “我不躲你。”荀靖之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确实想躲着第五岐了。他依旧猜不出来第五岐在想什么,明天……五岐兄要说什么呢。心悬了起来,一种未知之感让他不敢去考虑明天的事情,然而又无法停止去考虑。 荀靖之忽然说:“你不是要明天和我说,你打算和我绝交吧?” 荀靖之的问法让第五岐愣了片刻,他近乎无奈地笑了一下,说:“奉玄,我有时候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比如你说我恨你、你说我想和你绝交。”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