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休沐,沈戎来找谢怀宁听戏。 谢怀宁先前已经推拒了几次,这次被堵在门前,终于没了借口,只能勉强同意。 已是三月中旬,迟来的春意终于以不可抵挡的架势席卷了整个帝京。满城的花竞相怒放,将沉闷的青砖绿瓦也点缀得鲜艳起来。 他们来得早,周围的看客还不多,两人寻了个位置绝佳的雅间落了座。 台下的锣鼓已经响了起来,唱的恰好是牡丹亭的惊梦那一折,当家花旦甫一亮相,只唱了两句便赢得了四下一片叫好。 谢怀宁支着下颌侧头看沈戎:“我以为将军性子刚直,听得都是金戈铁马,没想到竟也喜欢这样幽怨绮丽的曲子。” 沈戎只想着把人约出来,哪顾得上看今天戏台子上唱的什么曲目,这会儿被问及,也只能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承认:“金戈铁马在战场上见得多了,回来正好换换口味。” 谢怀宁自然是看出了他皮囊下潜藏着的局促,眼神一转,笑了笑,也不再刻意打趣他,唤人上了些瓜子点心便认真看起戏来。 虽然只是个小花旦,模样尚且青涩,但是唱功倒是扎实,身段台词皆无可挑剔,音调悠扬婉转直将所有听众都拉进杜丽娘缠绵的梦中。 沈戎看着台上演到书生与小姐在梦中私会,想到自己在边塞时偶尔做过的梦,脸色隐隐发红,忍不住分心偷看了一眼身旁的谢怀宁。 明明台上的花旦妆容侬丽,已经漂亮得叫人惊叹,但是沈戎却觉得在他眼里,再好看的姑娘比不得谢怀宁十分之一。 只要看着他,自己的眼里就好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空旷的心里仿佛住了一头鹿,横冲直撞的,好像天生带着股撞上南墙也不死心的倔劲。 他收回视线,重新看着台下的折子戏唱到尾声,低声叹着气道:“若是梦中能够圆满,那做一辈子美梦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谢怀宁的注意力还在戏中,只略略分了点心神反驳他道:“可是梦总归只是梦,再美好人最终也是要醒的。真实的世间万物种种,总有比梦中的那点虚缈的圆满更重要的东西。” 沈戎怔怔,对上谢怀宁因为过于理智而显得有些冷漠薄情的深灰眼瞳,许久,叹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笑开了:“也是。寄托于梦境是懦夫的自我幻想。要真有想要的,现实中不去争抢,整天做梦又有什么用。” 谢怀宁回过神,看着沈戎陡然振作起来的模样,直觉自己应该是说错了话,刚准备再纠正两句,却突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吵杂。 沈戎与他对望一眼,起身撩开窗户垂眼看了看:“是南夷人。” 谢怀宁收在袖中的手微微一顿:“南夷人?” 沈戎将窗户放下:“听闻端亲m.dAmInGpUmP.CoM